章邯在宫廊里大步流星,脚底生风,俨然大将之风。
两侧的郎卫都认得章邯,见到他们的新任都尉,一个个都侧目瞻仰,脸上都流露出崇拜之色。
可是章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着走着却在半道上先是放慢了步子,随后又停了下来。
两侧郎卫见了,还以为是都尉出了什么事,正欲上前,却又听到章邯口中念念有词。
“陛下定然是全部都知道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章邯惊觉四面有人在看,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住自己的慌张之色,仓促向宫外走去。
隗吉进了章台,挥了挥手,那些小吏便将账目都搬了进来。
“陛下,都尉转交的账目以及臣所预算的账目,都在这里了。”
二世随手拿起一策,这策上的东西,大多都被画了红圈。
二世指着这红圈问:
“这些是什么回事?”
隗吉肃容:
“陛下,这些都是与实际情况出入较大的赋税。”
“可这不是内史所管辖的地方吗?按理说咸阳周边的县城,那应该是赋税最低的地方。难道说,这里面也有文章?”
隗吉看了看周围,扶苏只好挥袖让他们都下去。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臣子暗地里在皇帝面前告别人的状,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目的。
等到宫人都退下,二世沉声道:
“快说吧。朕想知道真相已经很久了。”
“回禀陛下,这呈递上来的账目,确实是陛下先前规定的数目。但是臣这些日子到处在附近县乡查询,几经追问,这才得出结论,这收缴的粮粟,实际上比规定数目高出五倍。”
“先帝新法规定,关中仅仅征收粮粟,也只为一成。但是两任少府却一直以来暗中收取五倍。”
“是啊,陛下。所幸关中土地肥沃,一半的米粟,倒也足以维持温饱,再加上现在倡导精耕细作,曲辕犁的普及,都让米粟提高了一倍的产量。停战休养生息的国策又被百姓们所接纳,家中都有了壮丁回来,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能自足自给。所以也一直没有人闹事。”
二世皱眉。
“朕原来就很好奇,这曲辕犁普及,再加上解散兵力,家中劳力增加,如何国库中米粟非但没有长一倍,反而还越发减少。朕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些多缴纳的米粟都去哪里了?”
“多半都用在了大型工程上,剩下的……”
“你不用说,朕也知道。冯去疾有个庶子,专门负责处理剩下的米粟,随后运送到新郑等地倒卖,最后将财货收归府中。冯劫的庶弟冯难,他继任李斯之子李由为三川郡郡守。只是朕好奇的是,一向清名在外的蒙恬,为什么也会牵涉其中。”
“陛下,关于此事,其实曾让章邯蒙恬两位闹的不可开交,更让蒙氏和冯氏结怨。”
二世听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为什么一个关中本位制,会牵出这么多事情?你应该也清楚,牵涉此事的人都是如今帝国的栋梁之臣。今日朕要听你一一说个明白。而且,既然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朕从未听人说起。”
“陛下,当时您是东阳君,待在华阳宫中对外事不闻不问。不过此事,都闹到了陛下跟前。但是陛下既然对此事全然不知,可见是有人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大过太子的,就只有皇帝本人。
嬴政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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