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行刺从拟定计划到今天举行最后的聚会,前前后后经历了多少反复,多少人参加到一半,就悄然退出,即便是如今留下了大多数,那也都是一直靠赵歇吃饭谋生的人。
而这些人也本就是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在行刺前夕出现这样的混乱局面,一半的人突然跳出来说,行刺根本不可能成功,直接宣告了行刺计划的破产和终结。
但是这样忽然的转折背后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早就注定的。秦赵之间的实力悬殊,已经被昔日的关中本位制拉到了极致。
而没有战争,秦国的人口也大幅度再次提升。
短短十年的时间,已经造就了一次人口小爆炸。
赵歇看着这些人鲜红的嘴皮子,心已经凉了一半。赵歇苦心筹谋的大事,却好像一句出口的玩笑一样,那么轻飘飘的。赵歇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陈馀眼见情况不妙,已经在用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轻轻去蹭张耳了。
张耳慌啊,慌得手心出汗了都。
这十几年的东逃西窜和蛰伏,为的是有一天能翻身。
但是现在,张耳很清楚他得溜了。但是赵歇是收留他和陈馀的人,可谓他们的恩人。
他陈馀要是这个时候走了,即便侥幸活了下去,之后谁又去收留他呢。
而且没了赵歇庇护,以如今秦国的户籍制度在全国范围内的推行。他们离开赵府,将直接暴露在秦人视线之下。
于是,张耳转过身,对着陈馀摇了摇头。
陈馀见状,也就明白了。
这张耳是一心一意想要辅佐赵歇。
但是陈馀可和张耳不一样,他才三十岁,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别的不说,娇妻美妾对他来说有相当的吸引力。来的再直白点,他还不想死。
于是乎,陈馀犹豫再三,最后下了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决定,他要离开赵歇。
紧接着,陈馀的脑海里又升腾起另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可怕到让陈馀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叫一声。
“唉!”
陈馀将随身所带的利剑,重重插在了地板上。
明晃晃的利剑在地板上左右摇晃,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这剑上。
众人看的都心惊胆战,张耳也被吓了一跳。
李左车看着陈馀,也是英眉一紧,嘴唇紧抿。
李左车对着赵歇作揖道:
“赵公,今日是我无礼了。李某也乃赵国公侯之后,本该同赵公同仇敌忾,但是在这样的局势下,我们却要冒着这样巨大风险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对于我李某而言,这分明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李左车再拜。
“今日李某劝告赵公一句,趁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邯郸城再也不是我们的天下。李某告辞!”
说罢这话,李左车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地方。
赵歇眼中泛起了寒气,这寒气像是一支支利剑,欲刺穿李左车的身体而过。
但是李左车身边很快就围上来了一群死士。二十人之众,手中都持着利剑。
赵歇看到这一幕,又环视四下,陈馀等人不愿留在此地的表情也都写在了脸上,这让赵歇心中腾起恐惧。
他得忍,否则今日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又跑来一群人。
“主公,出大事了!”
原来都是府上的仆人,但是他们手中持着利剑,一个个跑的汗流浃背,一脸惶恐。
赵歇心里害怕,难道说,有人走漏了风声,计划已经暴露了。
他给了邯郸郡守送了那么多精英宝珠,竟然都是肉包子打狗?
“何事?报来——”
张耳淡定问道:
“秦二世给主公下了一道诏令。下诏的人是秦国五大夫杨缪从,如今他就在门外,要主公出府去听诏。”
赵歇听了,惊恐是消失了,但是随之而来从胸中涌起的是满腔的愤怒。
赵歇拍案!“岂有此理!气煞老夫!这摆明了是叫老夫向秦二世俯首称臣!”
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原本准备造反的人,忽然接到通知要去叫造反的人一声父亲大人!
赵歇自然生气,而且是气到五脏六腑要直接裂开的那种。
对于赵人而言,门前听诏这件事,寓意极深。
秦国的皇帝把诏令下达到了赵国的臣子门中。
赵歇只要接了这诏,那就是俯首称臣了。政治意味鲜明。
赵歇坐在座上,他认为手中可以控制的,是数以万计的赵人。
于是乎,赵歇对着身边人低声说了几句,这些人便持着节从后门出府去了,期间府中豢养的大量死士也全部结阵走了过来。
秦国增兵,也不过能在赵府门前增设千人之兵卫。
赵歇对此可不惧。
邯郸城是他赵歇的天下,连邯郸郡守都要仰他的鼻息才能让这里的人听话,区区一千秦人算什么!
赵歇愤怒之余,斩钉截铁的道:
“不去!”
“那小人该如何回呢?”
张耳在赵歇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陈馀等人也都听到了,大家的手心都捏出了汗。
赵歇对着堂中人宣布道:
“待在府中,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张耳看到赵歇如此坚决,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功名富贵全部都要靠此人谋求的心意。
于是张耳故意高声又问道:
“赵公,公子李左车离席,言下之意不就是不再与我们共图大事了吗。”
赵歇记起当时的局面,一脸愤怒的看向在场众人,这个时候,大家的脸上都是诚惶诚恐。
赵歇威胁众人道:
“这邯郸城,究竟是谁说了算,今日就要见分晓了。”
明着讲的刺杀或许永远都不会开始,但是有些人布置下的暗地里的行动,早就已经展开。
对秦二世不满的人,可从来都不仅仅是亡国的贵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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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完本作品不允许发布章节。
责编又在放假,大半夜才看到给我开权限。抱歉了,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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