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非常生气的道:
“二弟,你在胡说什么?秦人是一帮丧心病狂的人,进入秦国的军营,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变成畜生一样的人。若你要拉着我们去变成畜生,还不如让我们就此被秦人杀死。”
二黑讷讷不敢再言。
小黑道:
“我认为大兄说的有道理,如今之际,只能依附于秦吏了。他们无非是想要杀了赵公,铲除祸患,到时候一定会占了赵公的土地和家奴。也许,我们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在同一片土地里打转。”
小黑继续道:
“但是如今我们必须要先离开赵宅,否则秦国人一旦对着我们放箭,那我们必死无疑。”
三人正在商议,却忽的见又一个三人队伍鬼鬼祟祟的摸了墙壁走了过来。
他们互相不认识,但是都是前来寻找狗洞,给自己寻一条生路的。又赶过来的三个人,是一个老父亲和他的两个儿子。
“秦二世要来了,赵氏一族要亡了,秦国人马上就要对赵公赶尽杀绝了。还请三位行个方便,假装没有看见我三人。若是我们被抓到,倒时再等到秦国人杀进来,我们就要被充入刑徒之列。要知道,一旦脱离了族长的庇护,我们这些人,就会被抓入刑徒军中。”
“要知道,秦国人蛮横无礼,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他们不管我们是做什么的,无论我们是否能够做劳累的活计,都会把我们抓捕起来,全部都要拉去给秦始皇修建陵墓。”
“若不是老汉我当初有族长庇护,我可能早就死在了秦国的骊山。可惜我家中三个兄弟,都是只见去了秦国,但是不见回来的啊。”
这处院子里,种着些果树,这个时候正是春天,开花的时节。既然不是结了果,那么便很少有人进来,除了赵歇和一些高士,一般是无人前来欣赏的。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本来正躺在树上的年轻士人听到这番话,他心头忽的非常愤怒,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对着这老丈道:
“老丈,你若是要走,便走吧。不过无需担心会被秦人抓捕前去修建陵墓。皇秦始皇已经驾崩了一年有余了,如今是秦二世继位,骊山陵墓快要完工了。秦二世大赦天下,所有的刑徒都被释放了。”
“或许老丈离开了赵府,还能寻到自己归来的兄弟。而且,秦国政府重新放开户籍,只要是愿意归顺的,都可以重新编入秦国的户籍。而一旦加入户籍,到时候,秦国人或许会看在你年老的份上给你重新划分土地,而你的两个儿子,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说完这些话,老丈激动的眼中含着泪水。
“还真是苍天有眼啊。”
“老丈,我今日本不该说这些话。我是赵公效力的人,如今说了这番话,会弄得赵宅中人心惶惶。我是看着诸位可怜,所以才说了这番话。但是还请诸位当做今日全无看见过我这个人,也未听我说过这番话。”
老丈的两个儿子上前作揖道:
“谢谢这位恩公。只是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但是那人却并未理睬他的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大黑听了,拍着大腿道: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说的好像只要离开赵国,秦国人就待我们如同父母兄弟一般。此人必定是见我们想要逃跑,所以骗我们出去。”
二黑异常激动的说:
“不——兄长,他是族长的贵客。此人乃我赵国名将李牧之孙,名唤左车。他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大黑还是非常不理解。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逃跑呢?既然秦国对天下人那么好,为什么赵国民众不纷纷依附秦国呢。”
大黑挺着粗壮的腰身怒气冲冲的说着。
在寂静的桃林里,粉红的花瓣四处飞舞,这六个人钻过了狗洞,出了赵府,迎面而来的便是秦国人的利剑。
……
……
……
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李左车快步跑回了后院,他心中可谓剧痛,腿脚上更好像是灌满了铅块一样。
赵宅之内,十几口大锅已经架起,沸水滚滚,看的李左车心中烦乱。
这个赵歇,他平日里苛待这些老百姓,只是说些秦国人是如何虐待赵国人的事情,以此威胁这些人为他卖力。
等到他需要这些人的时候,他们统统翻墙而去,这也怨不得这些百姓。
赵歇鼠目寸光,只想拥有权位,但是又不肯分利于众庶民。如今秦国大行改革,他已经从秦二世的举措中见到了秦国这位新皇帝的决心。
轻徭薄赋,修养生息,若是秦二世能继续坚持下来,再过三五年,天下尽数归秦矣。
至于复国什么的,本来他们就打不过秦国,如今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赵国自然更加没有希望。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这种事,不能下定论。
毕竟,天下还有许多这样的庶民是吗,他们不识字,不会思考,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指点他们,他们或许会离开赵府就跑去跳大水呢。
李左车这么想着,很快就释然了。
但是他又忽的对秦二世感到无限的好奇。
为什么一向横征暴敛的秦始皇的继承人,会是这样一个人,他能懂得急民之所急。
这个秦二世是非常危险的人物,而且从他废除庶民的黔首称号看来,他似乎对于庶民并不抵触……
一个黑衣少年,手中持着一柄利剑,在赵府的宅子里漫无目的的走动着,无论谁人看到他,都尊称一声——“公子”。
赵府大室之内,高足烛台分列两侧,烛火通明。三座一样高大的铜炉在室内燃着香,袅袅腾起,如云似雾。
室内异常的冷清,只有几个家仆在地上用鸡毛掸子扫拭地毯上的灰尘。
宾朋满座,衣袂成云,这些人都是邯郸城中颇有权势的人物,当然他们大多数人也都顶着同一个氏——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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