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打在地上,泥土顿时从白色变成乌色。
司马欣很快和兵属一起翻身上马,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千万细长的雨条落下来,打在他脸上,竟然有些疼。
兵属诧异道: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天居然变了。”
司马欣也非常感慨。
“是啊,这天变得可真快。”
“将军,我们此次连夜动身,是要去做什么呢?”
司马欣没有说话。
军中很快吹起了清亮的号角声,这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也一直下到天亮才停。
将士们从雨夜中爬起身,吹着东风醒了醒神,随后便披甲戴盔,持剑涌上战车。
十万兵马,已然人数极重,这样的轻骑部队,所带的粮草并不多,而且上党郡距离咸阳非常近,距离函谷关也不过两日的路程,他们到了函谷关,到时候还有补给。
伴着马蹄声,这些将士们纷纷从辕门下涌出,向南进发。
只是就在司马欣动身之时,董翳这个都尉挺着他粗壮的腰盘大步走了过来。
此时天上的雨刚刚停歇,天边生起湛蓝色的雾霭。
鸟鸣已经响起。
司马欣双眼红肿,一宿未睡,而且面对的人还是皇帝。
十万兵马,简直夸张!
吝啬!
司马欣恨得牙痒痒,几次想要剁脚,但是在军中,到处都是郎卫,那个霍成也在围绕着他转悠,说是代皇帝陛下亲自送他离开军营,这就让司马欣更感压迫。
司马欣一直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不停的饮酒。
这个时候,董翳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
董翳对着霍成言语了一番,随后便请司马欣去了他帐中。
司马欣自然也察觉出了事情的奇怪。
“任嚣怎么会在此时造反?我看此中还有其他石油?”
董翳却道:
“造反是实,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你不要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只是,你到此时都还未发现陛下只给你十万兵马的用意?”
司马欣听了,自然眉头一拧。
“请董都尉教我。”
董翳迈着步子,在偏帐里踱步许久,他看着帐子外四面都是人影,自然更感忧愁。
“陛下这是试探于你。”
司马欣听了,心猛地一缩,眼底一暗。
帐外,霍成也有些不耐。
“司马都尉,大军已经备齐,难道还不能出发吗?”
司马欣听了,对外面的人先不做理会,他对着董翳一拜。
“多谢董都尉。今日提点之恩,改日我当亲自登门拜谢。”
“预祝司马将军此行平叛成功。”
两人作平揖,随后司马欣大踏流星的出了帐子,董翳也走了出去。
随后大军便急速的涌了出去,声势浩大,震动军营。
霍成看着司马欣走了,急忙赶回去复命。
“陛下,司马都尉已经率众出发了。”
扶苏知道,这次的叛乱,算是他一手逼出来的,秦国的旧勋贵们多有有人不满。
扶苏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
那么就借这次的事情,给他们看看自己的态度。
“不知陛下可否要起驾回宫?”
“回宫?以何名义?”
“自然是坐镇咸阳。”
“朕此时回去,才会在朝臣面前落了话柄。任嚣此时造反,像是挑好了时间似的,刻意在此时叛乱。其目的就是要阻止朕。”
“那陛下不回去,咸阳……”
“咸阳自有丞相和御史坐镇。而且若是司马欣和章邯两人不能平叛,朕回了咸阳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霍成见皇帝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给章邯的诏令出发了吗?”
“陛下,半夜就已经送出军营了,明日便可抵达咸阳。”
扶苏点点头。
二世不急,但是霍成急啊,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怎么能一点都不着急呢。
而且,居然只给司马欣十万兵马,这样司马欣如何能取胜呢。
“不知陛下打算给章邯将军多少兵马呢?卑职记得,关中除了函谷关五万留守兵马,剩下的便是咸阳城的十万精骑了。而且这两队兵马,都是不可轻易调动的。”
“你说的不错,朕确实无有多余的兵马。”
霍成脸色一白。
“但是章邯手中有三十万刑徒,朕已经在诏令中写明。朕要让章邯立一个大功。”
“三十万?”
“正是。”
“以三十万刑徒,十万精锐骑兵难道还不能扑灭叛军吗?”
“陛下妙计。只是为何是章少府?其实朝中能领兵作战的人大有人在。”
“或许从前朕手下有大量的战将,但是从今日起,将不再有了。”
扶苏说着,随后将写着凌烟阁功臣名字的帛书扔进了火盆。
这帛书在火盆里蹿起了火苗,烧的老高。
三里之外,司马欣坐在战车上,他望着前方被太阳照亮的大地,心中也是忽的豁然开朗。
董翳说的是,皇帝是在试探他。
试探他有没有造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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