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政,自古以来就有。一人驱赶万民即为政。”
“《五蠹》一文声称;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其言谈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积于私门,尽货赂,而用重人之谒,退汗马之劳。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
“学者、言谈者、带剑者、患御者、商工之民,若真以这些人作为惩治的对象,如此治国,岂不是目光狭小。”
“孟珂曾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广大民众的生机,才是国家最应该关注的对象。”
“且如今天下已定,战事已休,法家之术,只适宜战时之用,焉能用于如今之秦。”
这话说了出来,申聿自然听得一愣一愣的。
萧何听了,试探的问了一句。
“君侯以为,韩君之法不足以治秦?”
岂止是韩君之法不足以治秦,商君之法更不足以治秦。
扶苏挑眉,不再多说。
萧何也不敢再多说,这是个敏感话题。
法家之术,秦国的立国之本。
但是,他看太子方才的神色,萧何心里也微微有了底。
而且,方才质疑韩非的话,太子可是亲口说了。
秦国治理万里之疆的最大害处,就是商君的法吧。
萧何心里已经渐渐有了底。
韩非之法,可君王治臣,可并不用于治民。
韩非将法术势结合起来是好的,但是这打击社会上的读书人、工人商人游侠,他们都是社会上的底层份子。
否认这些人的存在,将社会上所有力量结合起来,用以耕地、用以战争。显然,韩非的主张,只适用于战时。
韩非是个生活在战国末期的人,不晓得,他若是能活到今天,会不会推翻他从前的论断。
但是,灭墨门,这对于天下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秦朝的统一大业,摧残了无数文化,挟书令是铁的事实。
这个锅,嬴政和李斯得背。
如今墨门没了,下一个不就是儒家吗。
一个得不到天下百姓拥戴和顺从的君王,是不合格的。
但是你用杀戮摧残他们,只会招致更狠厉的报复。
人这类生物,最得罪不起的,就是人。
或许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副血肉之躯里,蕴含着多大的能量。
统治者对百姓加以逼迫,百姓自然会寻到机会加以报复。不过是谁带头问题的罢了。
嬴政,他勤政不假,爱民也不可能。他心怀天下不假,可是善待苍生也根本谈不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扶苏心头。
嬴政完全会走上暴政的路子。
暴力,事实上是最效力的方式,但是破坏性也是巨大的。
暴力虽然是用于恐吓威胁对手的,但是施暴的过程,也对施暴之人有伤害。
耗力啊!
郡县制难道不能在中国施行吗?
能行啊!
但是那耗费了多少国力物力人力啊!
修国道、设驿站、发公文、派兵驻扎、使秦吏前去推行秦法。
但是现实就是摆在面前,交通更不上,四个蹄子的会喘气的就是跑不过四个轮子,更别提天上飞的,水上漂的。
郡县制度确实可以推行,但是那得是物质条件根本成熟的情况下。
要镇压边疆之地的百姓,势必要派兵驻守,还要派去大量官吏。
先说这些官吏,这些官吏为了一点俸禄,背井离乡去为官。离咸阳近点,有家族可以依附的,自然还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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