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可是从北平府而来的?”
“自是!”
郭安微微点头,“这些街痞无赖在我们刚刚出门,便急急忙忙凑上来设下局,可是因昨日索要过路费之事?”
“过路费?”
谭平神色一怔,满眼疑惑。
“诸位可是误会了什么?”
见此,朱高炽神色稍缓。
不过,郭安则是嗤笑一声,“在场都是自己人,县尊何须这般装模作样?”
谭平神情顿时僵硬住。
郭安继续说道:“刻意为难商贾,索要过路钱、平安钱……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县尊既然已经这般了,为何还是如此扭捏?
南方人做事就是不光明磊落,藏头露尾,居然还要用这些街痞无赖,呵呵……”
“大胆!”
成海直接朝着郭安怒斥道,“你一区区贱商,居然敢这般辱骂县尊,可知以下犯上是何种罪名?”
郭安瞥了一眼成海,满脸鄙夷,“尔等衙役也只是衙门里面最低贱之人,并不比商贾地位高多少,不可入正门,驰当道,坐公座,违者重罚……
县尊升堂,你这厮却是堂而皇之的站在上方,如此不懂规矩,可是想挨板子的?”
成海神色一滞,连忙满脸惶恐的朝着谭平拱手行礼。
“还请县尊恕罪,小人着急之下,一时之间,失了礼数!”
“嗯!”
知县谭平随意的摆了摆手,便饶有兴趣的看向郭安。
“听说在北平府,有陛下与定国公营建的书院,致使北平府上下,哪怕是商贾之人,都可入学,习我儒家经史,原本本官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哦?”
郭安微微一笑,“我等也听闻,因北平书院兴起,致使每年北方考中的进士越来越多,县尊等南方官员,好像都是十分厌恶书院,为何在县尊身上,却是看不到?”
知县谭平咧嘴大笑,“按照籍贯来说,本官也是北方人!”
“原来县尊竟然是北方人!”
郭安微微点头,随即便哈哈大笑。
“如此,是我等多有冒昧,还请县尊勿怪!”
一旁的朱高炽突然发现,公堂上的气氛,骤然一松。
知县谭平也没了刚开始那种,满是敌意的神情。
“尔等背后是何人,既然都是明白人,那为何还要这般强硬?”
“我家老爷的名讳不便透露,不过我家这位大少爷姓朱!”
郭安淡笑道。
“朱?”
谭平神情大惊,“可是大明的朱?”
朱高炽只是淡淡的看着谭平,没有说话。
不过,一身贵气,却是让谭平心中猜测愈发坚定。
“自是!”
郭安给了最后一击。
谭平两腿一软,十分庆幸他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从北平来的朱家之人,年纪还这般大,那只有一人符合!
只是,那人怎么敢私自离开北平?
回过神后,谭平急忙起身,向着朱高炽连连赔笑:“原来是北平来的贵人,是下官管教不严,让下面这些衙役们冲撞了贵人,下官向贵人赔礼道歉!”
“只是冲撞?”
郭安嗤笑一声,“县尊,我家少爷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只送来一封信件,便想索要钱财?
索要不成,便派出几个街痞无赖,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此次,我家少爷是第一次出门,若是这般算了,那我家少爷的脸往哪搁呀?”
谭平神色更是惶恐,“敢问,不知贵人要何赔偿?”
“嗯?”
郭安两眼一瞪,“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岂是缺少那些铜臭之物的人家?”
“是,是,贵人教训极是,是下官孟浪了!”
谭平连忙点头应道,脑海中开始疯想,该如何向这个北平的朱家贵人致歉。
郭安又开口说道:“随着海贸大兴,尔等从内地而来的那些商贾手中,收的过路钱、平安钱应当不少吧?”
谭平一怔,你不是不贪钱?
朱高炽,则是眼皮直颤。
“若是不方便说也无妨,我等只是好奇一番!”
郭安好似并不在意这事,但却是让谭平心中一沉。
“既然贵人是明白人,下官也不敢隐瞒,因苏州府距离大海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市舶司。
前来苏州府的商队,并不是太多,也就并没收到多少过路费与平安费。
反倒是松江府,有一处市舶司,那里便可以收到很多!”
“嗯!”
郭安微微点头。
“我来之前,便告诉过这位班头,我家商队运送的货物要及时送去松江府,不能耽搁,若不然,要赔很大一笔钱。
现在,还请知县好好审审,我等这商队有无罪名?
还是,是被这些衙役与街痞无赖联手陷害的?”
听此,班头成海脸色一白,直接噗通一声,便跪下,朝着郭安与朱高炽等人求饶道。
“是我等眼瞎,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饶命啊!”
一侧,那些早已看的目瞪口呆的街痞无赖们,一个个也都急忙跪下,满脸惶恐求饶。
“还请贵人饶命,是我等有眼无珠!”
“诸位贵人,我等也都是迫于无奈,家中不仅有八十岁老母,还有嗷嗷待哺的稚童,只能用这些下三滥手段,从过路商贾身上,讨来一些钱财求生……”
“我等再也不敢了,还请贵人饶上一命啊……”
郭安仍是微微一笑,淡声道:“诸位都冷静一些,孰对孰错,仍需县尊来判定。
另,大明有大明律,任何人都不可徇私舞弊,诸位求我等也没多大用处!”
说完,郭安便看向前方的知县谭平。
而成海与一众街痞无赖,也满脸期待的看向谭平。
谭平心中一禀,朝着郭安与朱高炽重重的拱手行礼。
“此次,是这些街痞无赖利益熏心,栽赃陷害贵人。
而这些衙役,偏袒这些街痞,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贵人带来衙门里面,犯有过错,下官定然会依据大明律来处罚!”
“甚好!”
郭安缓缓点头。
成海与一众街痞,顿时脸色惨白,满脸绝望。
这支商队,居然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贵人?
郭安又道:“但是,尔等今日只是得罪了我,得罪了我的商队,没有见过我家少爷,甚至什么也都没听过!
若不为,商队那三百护卫,每一个手中都握着数十个蛮夷的命,也不查尔等这些!”
成海与一众街痞无赖大喜,急忙点头应道:“是,是,我等什么都没听到,也都没看到!”
“甚好!”
郭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朝着谭平问道:“县尊,我等可否离开了?”
“离开?”
谭平有些惊诧的看向了一眼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朱高炽,再次看向郭安,连连点头。
“贵人是这些下吏有眼无珠,贸然得罪请来的,贵人若是想要离去,下官亲自送贵人出去!”
“少爷,我等离去,还是再待上一待?”
郭安朝着朱高炽请示道。
“走吧!”
朱高炽缓缓摇头,随即自顾往出走去。
郭安连忙跟上。
“贵人慢走!”
知县谭平急忙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一路相送!
等到郭安与朱高炽等人坐上马车,商队前去很远一段距离,知县谭平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刚刚转身,想起什么,便朝着一旁的街痞无赖喊道。
“速去将大掌事的请来!”
“是,县尊!”
那街痞无赖撒腿便往外跑去。
很快,那位山羊胡的大掌事,便在几个精壮汉子的护卫下,进入县衙后院。
这里,知县谭平已经让人端上茶水。
刚一进来,还未坐下,大掌事便急忙问道:“县尊,真是北平府那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