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是南阳名仕,但名仕不是官职,你到底身居何职?”
关羽打断了逢纪的话,那一双丹凤眼显得有些不耐烦。
逢纪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渤海袁太守麾下,帐前吏!”
帐前吏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官职,但却是袁绍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一类人。
逢纪本来也没在意过这个,毕竟袁绍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渤海太守,这得了冀州牧之后自然会任命一个权高位重的职位。
“区区帐前吏,见了本相却如此高傲?”关羽的眼神瞬间变冷:“来人,将逢纪轰出营寨,不要什么人都往营寨带。”
逢纪见关羽说翻脸就翻脸,帐外的悍卒也走了进来,连忙呼道:“关羽,你要跟袁太守为敌吗?”
关羽冷笑一声:“韩馥许了关某十万石粮草,即便为敌又如何?难道关某还怕袁绍不成?”
嘶~
逢纪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万石粮草?韩馥那胆怯鼠辈,怎么可能答应给你十万石粮草?你敢诈我?”逢纪傻眼了。
十万石!
不是一万石!
韩馥要真有这个魄力,又岂会落到如今这田地?
“关某诈你?区区一个帐前吏,若非看袁太守昔日响应兄长檄文的情分上,早将你给轰出去了。”
“若有袁太守使命,速速说来!倘若再敢废言,关某遣人将你押送至袁太守麾下,然后问问这袁太守,他麾下的才俊都是高傲无礼之辈吗?”
关羽本就不怎么喜欢士人,这一通呵斥五分真五分假,惊得逢纪不敢再妄语。
逢纪咬着牙,不敢再在关羽面前维持高傲。
若真的被关羽遣人押去见袁绍,那今后在袁绍麾下就待不下去了。
袁绍也是要面子的!
“关相息怒!”逢纪强迫自己冷静:“这次来见关相,是奉袁太守之令,想问问青州刘刺史,遣兵入魏郡、莫非是想支持韩馥吗?”
关羽眉头一挑:“你在教关某兄长做事?兄长想支持谁,那是兄长的权力!你一副问责的语气,是认为关某的兄长有错了?”
“不敢!”逢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缓和:“韩馥无道,不仅怀篡立之心、欲拥立大司马称帝,更是在被大司马拒绝之后辱骂大司马。”
“韩馥不怀报国之心,反有谋逆之举,已经惹得冀州士民天怒人怨。”
“因此袁太守才会举兵邺城,号召诸郡国问罪韩馥。”
“刘刺史仁德信义之辈,想必对韩馥这种谋逆之徒也是深恶痛绝的。”
“倘若关相是来助袁太守的,还请给个准话,在下也好回去复命。”
关羽见逢纪放低了姿态,也缓和了语气:“关某奉兄长之命来此,并未得到支持谁的命令,也给不了你的准话。”
“但兄长近日会亲自来一趟邺城,你有什么疑问,待兄长到来后再问吧。”
逢纪感觉牙关都疼起来了。
花钱购买粮米,然后就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既然给不了准话,早说啊!
“若无其他要问的,就请回吧,营寨中缺粮,就不款待了。”关羽挥了挥,亲卫凑近逢纪。
逢纪见关羽油盐不进,知道继续待下去也问不出有用的情报,只能握紧拳头离开。
什么营寨中缺粮,都是虚伪话。
刚送了一千八百石粮米,你跟我说缺粮?
“没想到韩馥竟然会拿出十万石粮草,这已经超出我的最大职权了。得尽快通知明公!”逢纪眉头紧蹙。
韩馥可以许诺十万石粮草,但逢纪却没办法给关羽说袁绍也可以许诺十万石粮草。
很快,逢纪又是愤怒滋生:“没想到我堂堂南阳名仕,竟然会被一武夫责难!他日若有机会,定要让这关羽有来无回!”
另一边。
田丰护送刘惠家眷,已经抵达平原境内。
得知消息的刘备,连忙跟郑平策马来迎。
在处理了紧要公务之后,刘备就跟郑平来到了平原。
这冀州袁绍和韩馥的争端,刘备是必然要去趟邺城的,否则仅仅只有关羽在邺城,是难以决断大事。
而卢植要勤王靖难,也要趁此机会将兵马带去邺城,然后折道去洛阳。
既能震慑袁绍,也能瞒过董卓的探子。
朱儁虽然镇守洛阳,但洛阳残破难以坚守,一旦董卓提前得到消息遣西凉军来攻,卢植这次勤王靖难的计划就可能会夭折在途中。
在董卓得知消息前,卢植得在河南一带构筑屏障,才有可能西进。
道口。
见到田丰和刘惠家眷的车仗,刘备扬鞭高呼:“前方可是冀州元皓公?刘备在此恭候多时了!”
马车内的田丰顿时吃了一惊。
虽然早听沮授提过,刘备出城十里迎接刘惠的事,但田丰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作为青州刺史,礼贤下士难道不是基本吗?
这难道还需要夸耀的?
但今日被刘备亲迎,田丰的心情却是有些激动。
这他人的感受和自己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田丰忍住内心的激动,只是浅浅的向刘备回了一礼。
但接下来刘备的举动,却是让田丰震撼不已!
却见刘备向田丰告了声罪,然后就去向刘惠的家眷问礼。
从刘惠的老母到妻儿,刘备一一嘘寒问暖,询问是否舟车劳顿,仿佛是在对待自己的家眷一般。
过了许久,刘备这才折返到田丰身边,告罪道:“元皓公见谅。子惠公自来青州后,就一直忙于青州事务,连给家人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本想寻个机会将子惠公的家眷接到青州,也给子惠公一个惊喜。”
“没想到元皓公亲自将子惠公的家眷送来了,元皓公恩义,他日若有机会,必定竭力以报!”
刘备向田丰郑重一礼,承了一诺。
田丰见刘备真情流露,心中震惊不小。
曾经在洛阳当过侍御史的田丰,见了不少官场人,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并不差。
谁是贪官、谁是污吏、谁真诚谁虚伪,田丰也能瞧得出来。
只不过田丰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但并不想同流合污、谗言媚上。
刘备方才的举动,并没有半点刻意表现出来的作秀,而是真的很在意刘惠的家眷。
“难怪公与会举荐子惠公出仕青州!”
“倘若子惠公得知刘刺史今日事,恐怕再辛劳也不会道一声苦怨了。”
田丰暗暗感慨间,忽然对刘惠滋生了羡慕之意。
倘若韩馥能对他田丰如此,韩馥又何惧袁绍?
以他田丰之能,就袁绍那拙劣的问罪手段,又如何能成事!
“可惜啊可惜!”
“韩馥庸才,我田丰在冀州难以出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