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惊鸿不在意地挥手,反拉了虞兰娇进屋子里,正色道:“昨日多亏你的巧手,祖母见了很是欢喜,说我终于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虞兰娇勉强一笑,等着她的下文。
张惊鸿果然思索片刻,缓声开口:“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虞兰娇敛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跟摄政王,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这个问题。
虞兰娇心底一松,随即却又是一沉。
若是旁人问虞兰娇,她自然会毫不心虚地回答:“旧日相识,并无干系。”
可如今来问她的,是张惊鸿,方才毫无芥蒂帮过她的人。
虞兰娇自问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清高端方之人,却也不屑做那等为了私欲而对朋友满口谎言之人。
更何况,张惊鸿不顾避嫌亲自来问虞兰娇这个问题,这一举动本身便很能说明事情。
要么是张惊鸿对魏震道心思已经迫切到丝毫沙子也容不得,要么就是,她将虞兰娇视为可以托付秘密的至交好友。
有了李枝的前车之鉴做教训,虞兰娇自然要慎之又慎。
只即便要说实话,虞兰娇也不知从何说起。
盖因她不知魏震对她到底算什么,也不知她对魏震究竟报以何种心思。
良久,她抬眸直视张惊鸿,“王爷助我良多。”
从水云间相见开始,摄政王替她求来为父亲正名的圣旨,又为她送来女户文书。
点点滴滴,若说虞兰娇对他的心意懵然无知,自然是假的。
可,“我对王爷只有感激之情。”
见张惊鸿一言不发,虞兰娇有些不安,忍不住道:
“关于摄政王的事,我并非存心隐瞒,只是对女儿家来说,名节太过重要。对于摄政王府派人去张府讨要寿礼一事,我也并不知情,实在抱歉……”
张惊鸿终于抬起头,看着虞兰娇满面歉意,她忽地释然一笑: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早就听说你是大周明珠,是京都最惊艳的贵女,摄政王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会喜欢你,也在常理之中,我早该想到才是。”
她只是,只是有那么一丝奢望。
昨日看到那支步摇,她也以为,那是摄政王借着给祖母贺寿的由头,送给她的首饰。
如今想来,她相貌平庸,哪配得上如此明丽璀璨的步摇。
整个京都,也唯有虞兰娇一人堪配。
“好了,我今日是来谢过你昨日帮我,方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如此拘谨。”
张惊鸿拉着她的手,“说来我府上没有姐妹,和京都别的贵女也相处不来,唯有跟你反倒十分投契,所以才这般问你,仔细想来倒是我失礼了。
对了,方才看你妹妹跟那些仆妇动手时,行动颇有章法,莫非她也学过拳脚功夫?”
虞兰娇顿时心中一个咯噔。
涉及虞兰萱,她总是要慎重些。
忆起方才虞兰萱动手,一人便将好几个丫鬟婆子打得连声呼痛,看起来的确不像是闺阁女子的扭打。
可从小到大,她素来娇气,莫说学什么拳脚功夫,就连厮打玩闹都嫌少啊。
心里头闪过无数念头,她脸上仍是波澜不惊,“许是小时候跟着府上的侍卫学过。”
张惊鸿兴致更高,“果真?我们西江的姑娘人人都会些功夫,可在京都,还是头一次见。日后若得闲了,我带她一起去郊外跑马。”
虞兰娇笑着应下,又说了几句,便送了张惊鸿离开。
人一走远,虞兰娇便冷了脸,“去将三姑娘叫来。”
虞兰萱心惊胆战地进了屋子,还未坐定,便听虞兰娇重重拍桌,娇声厉喝:“给我跪下!”
虞兰萱一愣,心中不服,可素日的积威在,她对虞兰娇无比信赖,当即也不敢辩驳,噗通一声跪在房中。
“我且问你,方才我跟郭氏对峙时,早已给你使了眼色让你勿要轻举妄动,你为何还是如此冲动大打出手?”
听她声音如此严厉,虞兰萱委屈含泪:
“我知道二姐呕心沥血,自是为了我的前程和未来谋划,就像当初二姐跪在淑贤院门口,只是为了在李府之中博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可这次不一样,那么粗的棍子若打在二姐身上,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若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还是人吗!”
还有一点,是她不敢说的。
自那次虞兰娇自伤己身来换两人安定,她就暗自立誓,绝不让虞兰娇再如此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