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屿川缓了缓语气,压着心里的着急,轻柔地安慰道:“阿怀,别怕。我在这里...不会再有人伤你了。”
这相似的话语令萧月怀忽地想起了另一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元屿川一脸诧异,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阿怀?”
萧月怀回过神,擦去眼角泪光,低声道:“听梧兄长...我没事。长荆山行宫忽然出现刺客,定是哪里出了纰漏,我担心父皇母后有恙...能否托你前往紫樘殿察看一番?”
元屿川见她神智清晰,不由得松了口气,遂点头答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安心休息,刺客的事情我来解决。”
萧月怀点点头,眼里显出焦灼之色。元屿川以为她是担忧紫樘殿的情况,便不再逗留,马不停蹄地领了一队人马离开了空青园。
廊前银甲卫散去一半,萧月怀立即溜去了游廊后侧,寻着地上滴落的血迹,找到了躲在假山洞穴里的苏郢。
男人已经彻底昏厥,肩膀上溢出的血染红了假山壁。
萧月怀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感受到一抹微弱的热气后,才松下了口气。
她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客厢,咬咬牙根,伸手将苏郢用力地背到身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他入了庭院。这人实在太高,压在她的肩上时,双腿膝盖几乎快垂地。
萧月怀未惊动园子里的婢女和侍从,自后侧的甬道绕了进去,推开客厢将苏郢拉了进去。屋堂里一片冷清,零零落落置着几根蜡烛,被她一一点燃。
来来回回忙碌一阵,才将药品、烙铁与烧得滚热的炭炉备齐了。
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方才苏郢避开众人躲到后园的举动来看,萧月怀猜他应是不想让人知晓他受了重伤。
故,她并没有将元屿川请来的医官带到客厢,而是打算自己替他止血。
萧月怀伸出手指戳了戳苏郢,唤道:“苏将军?”
男郎晕得很彻底,她倾身细看时,发现他身下的褥子已经被血浸得湿透了,当即心惊不已: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萧月怀吞了吞喉咙,反复思虑下,准备死马当活马医。
她吃起劲来,揪着苏郢的衣服将他的头靠到了自己的腿上,随即扯开衣裳,拿起一旁早已通红的烙铁,学着记忆里那些军将治伤的样子,对准男郎背部的伤口狠狠按了下去。
难闻的焦肉气息扑面而来,她险些呕出来,一阵恶寒与恐慌涌上心头。苏郢却只是颤了颤身体,连闷哼都没有,仿佛烫的并不是他。
看着伤口涌出的鲜血明显少了些,萧月怀才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继续替他粘连剑伤。这道口子,实在吓人,明显是狠了心往死里砍的。
那群刺客下手忒毒。
空青园里发生的事情已与她记忆里不同,萧月怀大概料想到是苏郢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原本前世,冲入空青园替她挡了一箭的是元屿川。
萧月怀看着床上的男郎,心情万分复杂。
到底为什么?这个人,一次、两次地不顾性命抛弃一切地救她?
萧月怀想不出能解释他行为的理由,手指移至那支贯穿他肩膀的羽箭上,用短刃小心翼翼截去半边,撒上些药、以纱布用力裹住伤口,暂时降低了出血量。
盯着那森寒发晃的箭头,她略发了愁。
其他伤口她能处理,但是拔箭这种事...必须医官动手。因为一不小心便会感染脓肿,若引起高热,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