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逃似的蹿了出去,丝毫没有犹豫,仿佛停顿一下都是过错。
苏郢自嘲地勾了勾唇,熬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靠在牢门边上喘了口气,对守在甬道口的官吏吩咐道:“立刻着人通知刑部与大理寺,追查今日出港驶向北边的船只,百里仁已潜江出逃。”
他歇了片刻,挪着沉重的脚步往外移,一阵冷汗后觉得背后粘腻不已,便伸手拽了拽衣袍,却沾了一手的血。
苏郢锁紧了眉头,捂着腰吃力地上了台阶,还未行至平地,便觉得一阵晕眩,轰隆一声摔了下去。
他倒下去时,荀翀正巧看见,于是便听一声惊呼穿破地牢,耳边顿时嘈杂起来。而他也在呼呼嚷嚷的声响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郢再度醒来,已是深夜。
他动了动手臂,却觉得有人压住了被褥,于是抬眸一看,竟发现萧月怀埋头睡在床沿,似乎是累极了。
他不敢再动,生怕惊醒了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的火烛烧到了底,“啪”的一响惊醒了熟睡的萧月怀。她慌张地直起身子,脸上还印着红痕,懵着脑子睡眼惺忪地朝榻上的郎君望去。
苏郢急忙闭了眼,溜了条细缝观察公主。
萧月怀闷了一会儿,起身坐到榻上,从旁边的铜盆里捞出一条浸湿的棉帕,挤干水分后倾过身来,替他擦净沾了湿汗的双手,又捻了捻褥角,随后悄悄朝他靠了过去。
眼瞧着公主离他越来越近,苏郢不自觉地握紧了掌心。
萧月怀很好奇:
好奇那副梅纹银面之下,究竟生着一张怎样的脸。
在她就要伸手将面具揭开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消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苏郢及时睁开了眼。
萧月怀吓了一跳,当即感到尴尬,支支吾吾道:“你、你醒了?”
苏郢未语,漆黑墨眸径直盯向她,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他松开手,低着眸道:“臣...方才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郎君的语气冷漠又疏离。萧月怀并不在意,只是心口仍然如击鼓般狂跳,她干笑道:“是我不懂礼数搪突了,我只是好奇将军的样貌,你莫要介意。”
苏郢悄无声息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公主一直在这里么?臣...睡了多久了?”
萧月怀愣了一下,点点头道:“你已经昏迷了五个时辰了。”
听到这话,他的眉骨轻轻跳了一下,略作思考后问道:“能否烦请公主替臣将荀翀寻来?”
萧月怀没有应允,而是盯着他道:“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