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同你一起去见齐玥,再拟写一份陈辞,假意对外宣布这些贼匪已然招供——主谋窃银之人就是你的父亲。我会寻千春楼的人帮忙,将此消息散播出去。”
秦娥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如炬:“你是要...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请君入瓮?”
萧月怀长呼吸气,背上冒出一阵瑟寒:“此招很险。但兵法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若不赌一把,恐怕不能从死局中挣出活路。”
秦娥缄默不言,乌亮的瞳眸却颤动着,显然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眼下,赈银虽然已经找到,秦天琮贪污之罪也被判定为诬告,但秦胜寒渎职失责、令赈银失窃的罪名仍未被撤,他依旧是窃银案的重要嫌疑人。
此案不清,秦氏一族始终无法走出困境。
只有抓住窃银案的主谋,证明秦胜寒与此事无关,才能平定这场风波,令秦氏转危为安。
萧月怀继续说道:“此案罪魁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觊觎赈银,二则是秦府。他们要置秦氏于死地。但现在...秦阁老的案子不过多时便会被大理寺审结。”
“你父亲这边又被刑部盯得太死。这元凶已无插手之力,若不予他良机,他是绝不会再轻易出手的。到那时,窃银案便会成为一桩悬案,秦伯伯必是背负罪责之人。”
秦娥知道,公主说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于是再三思虑后点头道:“你说的有理。阿怀,我信我父亲的清白,我也信你。若此法真能引出主谋,我甘愿一试。”
萧月怀听到回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稳稳落下。她还怕秦娥怪罪,毕竟这是以秦胜寒的清誉和性命为博,没想到这么快便得到了答案。
此局紧迫。
秦娥与齐玥的速度也快,匪徒招认窃银主使的消息很快便从千春楼传去了金陵的各街各巷,在坊间掀起了一阵热议。
夕阳西沉,华灯初上。
街市间的摊贩们纷纷收了铺子,行色匆匆地往家赶。白日的喧哗很快被一片宁寂吞噬。
天色渐暗,刑部大门被衙吏们紧紧闭起,众人打着哈气,窝在一块偷闲唠嗑:
“你说户部尚书的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审结?”
“谁知道呢?咱们那位左侍郎啊,最是顾惜秦家长女,这眼下柱英山的贼匪招供,说窃银案就是户部尚书主导的,他不知有多着急!怕是忙着想办法替他未来的岳父洗清罪名吧!且等着吧,还有得熬呢!”
“哎,你说咱们刑部今年是走了什么霉运?上司都被抓走了。只剩下一个干起活来不要命的齐大人...真是造孽啊!”
“也不知他们秦家犯了什么忌讳!一门两尚书,竟都关在牢里了。”
“少说些吧!大人物的事,轮得到你我说嘴?”
几人交头接耳议论完毕,便各自在廊前散去,回到岗位继续值守去了。
府衙安静得让人心慌。
押在地牢里的秦胜寒,潦倒着容貌,浑身泥泞汗臭,正靠在牢门上仰望着头顶的一方小窗,感怀着近日遭遇。
正为家族未来垂泪时,忽觉脖子间被勒上了一根滚粗麻绳,下一瞬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立时喘不上气来,脸色涨红滴血,额间青筋随之暴起。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毙命时,牢房外动起了刀剑,紧接着一记厉喝声传来,脖子上勒着的粗绳倏地松开,一股冷气顷刻间灌入喉管之中,令他猛咳起来。
秦胜寒伏在地上,艰难转身回望,只见一抹高挑修长的身影从狭窄的甬道上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