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之苏醒的消息不过半日,便已传遍了大半个修仙界,现今各族皆派人偷偷前来查探,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晏玄之随意地翻动着桌案上的玉简,头也不抬道,“不必。”
枉无忧本该离去,然而他这会儿却是神色纠结地立于原地,满面踌躇,他的几只手胡乱搓了搓,一瞧便是心里藏着事,木生炎认识这老东西几百年,他向来是个急性子,他还未曾见过他这般扭捏的模样。
木生炎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看向枉无忧。
枉无忧心底亦是忐忑,他知晓接下来的话可能使玄君勃然大怒,可他实在是没招了,修仙界对子嗣血脉极为看重,哪怕是凶残暴戾的邪灵一族亦不意外。
他们帕罗域已有许久未曾有过子嗣,不仅是他,整个帕罗域从上至下,莫说幼崽,连圈养的猪都不再下小猪崽,鸡也不再下蛋。
他那弟弟夜夜笙歌,努力了数十年硬是连个屁都没生出来,早已连架也不打了,天天窝在山里求神拜佛想要求子。
原本枉无忧还会跟着狐朋狗友嘲笑他,然而时日一久,他们脸上的笑容亦随之消失,他们突然摸透了一个事情,他们似乎都快要断子绝孙了。
这些年,枉无忧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却都没什么用处,多次的打击之下,他忍不住想认命算了,直到他先前听到木生炎说漏嘴,说玄君已有子嗣,他惊喜之余,那个念头便又死灰复燃,忍不住生出丝希望来。
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其他的法子了。
枉无忧咬了咬牙,期期艾艾地看向晏玄之,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属下斗胆问上一句”
他深吸了口气,却是直接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属下惭愧,不知玄君怎的有了子嗣,可否传授一二”
木生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内有片刻的死寂,就连喧嚣的夜风似乎都在此刻停滞下来。
木生炎不可置信地看向枉无忧,一对眼珠子几乎都瞪了出来,你他娘的你要不命了这都敢问
木生炎连忙低下头,生怕被玄君的怒火波及。
枉无忧亦是头颅低垂,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过瞬间,冷汗便打湿了他的后背。
然而他们想象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他不着痕迹地抬起头,便见晏玄之眸色幽深地看向他,捏着玉简的指尖微微收紧。
枉无忧的脑袋瞬间埋的更低,在他们忐忑的目光下,晏玄之阖上手中玉简,修长的指尖缓缓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却是忽的冷声道,“可能是天赋吧。”
木生炎,“”
晏玄之缓缓站起身,他看着满面震惊的枉无忧,漫不经心道,“这事强求不得。”
枉无忧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施施然走出房间的晏玄之,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直到晏玄之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野之中,他才有些愤愤地问道,“玄君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嘲讽他吗
可恶啊
木生炎看着晏玄之离去的方向,想到他先前第一次见着玄君时的模样,脑袋难得地开了窍,玄君这莫不是在炫耀吧
想到这个可能,木生炎只觉有些说不出的荒谬
黛色正浓,房内一片黯淡,只余昏黄的烛光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光影明灭,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光影缓缓地浮于暗处,他玄色的长袍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
晏玄之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他垂着眼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褥中的那小团起伏,只见林江绾正抱着被子睡得正熟,她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了被中,只露出了毛绒绒的发顶。
晏玄之难得地有些恍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熟睡的林江绾,她似是察觉到冷了,将被子抱的更紧了些。
晏玄之面无表情地掀开那锦被,只见林江绾一张小脸捂的通红,纤长的眼睫垂落,于眼窝处落下圈漂亮的阴影。
她的眼睫不着痕迹地颤了颤。
却觉凉意袭来。
晏玄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转过了她的面颊,“为何装睡。”
林江绾有些尴尬地睁开了眼睛,她神色无辜地看向身侧高大的男修,小声道,“我没有装睡,真的是刚刚才醒”
她在外流落那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习惯,哪怕休息时亦不会睡的太深,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
晏玄之眼睫微垂,他看着林江绾慢吞吞地坐起身,单薄的衣衫有些凌乱,露出了片细白的锁骨,隐隐可见一片藕色的细带,她的眸底还敛着层薄薄的水雾,目光流转间水光潋滟,眼尾亦是晕着层浅浅绯色。
幽幽冷香丝丝缕缕地萦绕于他的鼻翼。
晏玄之只觉喉间无端地有些干涩,他看着乖乖坐在他面前的林江绾,蓦的说道,“你若是想来找我,不必克制。”
林江绾闻言有片刻的茫然,她诧异地抬起头,“啊”
随后,晏玄之似是想到了什么,复又冷声道,“我不忙。”
林江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