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替林却诊完脉又问了几句,然后转向李暮。
林却醒来后就提出让无渡给李暮也看看,主要是那睡不着的毛病,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但李暮显然还是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睡个踏实觉的。
对无渡而言,多个病人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麻烦的是这病他治不了。
无渡叹着气:“这都换了张安神的方子了,要不算了吧,本来就是心病,用药怎么能治得好。”
至于什么心病,无渡问过,李暮装聋装傻,就是不乐意说。
林却也在夜间只有他们俩的时候问过李暮一回,李暮表情很不好,整个人都蔫蔫的,林却便也承诺,不会逼迫她说。
李暮点头赞同无渡,算了吧算了吧,换了张方子都没什么效果,她压力也很大。
林却见状:“既然没办法,那就算了。”
李暮又努力替自己争取了一下:“能换回原来的方子吗?”
后面换的药都太苦了,酸枣仁安神汤有回甘,好喝很多。
无渡麻溜地让李暮换回了原来的方子,高兴自己终于逃出这场折磨,一时口快来了句:“夫妻俩都不是长寿的面相,折腾这个干嘛。”
话落,全都安静了。
李暮林却和边上伺候的丫鬟嬷嬷全都看向了无渡,看得无渡背后发毛。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无渡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林却转头示意刘嬷嬷把丫鬟都带出去,刘嬷嬷对上林却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赶紧低着头把人都带走了。
剩下个当事人,李暮一脸恍惚,林却沉着脸,问无渡:“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夫妻俩都不是长寿的面相?他就算了,他的微曦又无病痛缠身,健健康康的,为什么不能是长寿的面相?
无渡:“误会,都是误会!”
他解释道:“我刚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遇到过燕王妃。”
李暮歪了歪头,算算时间,那时候她还没穿越过来,无渡遇到的是原主。
“我当时没敢直说,”无渡对李暮道:“就隐晦地告诉你家人,你命不过十六,若能活下来,于家于国都有益处。”
李暮才知道这件事,她一把抓住无渡,定定地看着他,胸腔内心跳逐渐加速:“你说,‘我’活不过十六?”
一直很少说话,就算说话也情绪平平的李暮突然反应激烈地来了这么一句,给无渡吓一跳:“是、是啊,可我也就只能看出这些,看不出你是怎么活不过十六,也不知道你活过十六会嫁给燕王,更不知道你对家国的益处体现在哪,所、所以,你要问我更多,我恐怕也答不上来。”
“那什么,能先把手放一放吗?莫叫我娘子看见,误会了可不好。”无渡嘴上说自己是被抢回去的,迫于无奈而非自愿,如今也是不得不承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可在自我约束方面,他相当自觉。
李暮放开无渡,虽然无渡说了自己答不上来,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看不出,别的?”
无渡左右看了看她的脸:“别的?”
无渡摇摇头:“看不出。”
李暮遗憾,还以为无渡知道她是穿越的,知道怎么送她穿越回去呢。
林却听无渡说的是这个,脸色稍霁,开始留意起李暮的反应——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先前刻意瞒着,是担心李暮得知李家老太太对她好是因为无渡的批言,是为了李家,李暮会伤心。
李暮不觉得伤心,她说:“论迹不论心。”
无论是因为什么,老太太都对我很好,又没害我,我为什么要伤心?
“在这件事上,我是这样认为的。”李暮很严谨,又加了个限定条件。
林却想了想,赞同:“嗯,有些时候还是要论心的,不一定是坏心。”
李暮一时没听懂林却的意思,直到快月末,李暮想着李云溪生日要到了,苦恼要给她送什么,林栖梧提到了她去年送的钩针捧花,夸道:“嫂嫂去年送的像生花①真好看,从未见过这样的手艺,能不能在我今年生辰的时候送我一捧?”
李暮重复了关键词:“从未,见过?”
林栖梧丝毫不觉异样,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嗯,独一份呢,我在外面都没见过,嫂嫂是怎么想出来的,真厉害。”
李暮眨了眨眼,问:“你是不是有一匹白马?”
林栖梧:“是啊,叫甲光,我上骑射课总是骑的那一匹就是,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婶婶送的,那会儿它可小了。”
林栖梧的十岁生日,也就是前年九月,可她写信说的是去年正月刚得的小马驹。
“栖梧。”李暮问——
“给我写信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