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听不懂:“什么旗子?”
李暮别开脸装聋。
林却把她的脸转回来:“趁这个机会咱们谈谈。”
李暮等林却发表意见。
林却舔了舔干涩的唇:“若我真就这么没了,你要改嫁,把晏安也带上吧。”
李暮:你在说什么疯话?
李暮蹙起眉头,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林却的动作,用床边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
林却:“他心黑,能护着你不被欺负。”
李暮:我怎么觉得你心比他黑。
李暮放下壶,隔着杯子确定水温还行,才把水递给他。
林却接过水杯,喝完又把杯子放回去:“你也不必太惦记我,每年忌日和清明给我写封信,也就差不多了。”
李暮:这还不算惦记吗?
李暮听不下去,打断他:“要不是没办法,我连你都不想嫁,还改嫁,醒醒吧。”
林却重复:“连我都不想嫁?”
李暮:“……当时是这么想的。”
林却哼笑:“现在呢?”
李暮沉默地看着他。
林却忽然有些没底,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没这么差吧?”
李暮替他按了按身后的软枕:“命短也是缺点,除非你能把这个缺点改了。”
林却又是一阵笑,他本是想说点荒唐话逗声音带颤的李暮,想让她高兴点的,怎么回回高兴,回回笑的都是他。
其实——林却到现在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心里多不高兴,只要李暮在,他总能很快便因她感到欢喜。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小姑娘,小姑娘还是他妻子,也好在他从一开始就学着对她好,不然这会儿得多后悔啊。
“微曦。”林却轻轻唤他。
李暮决定林却要是再说什么怪话,她就回桌边坐着。
林却说:“我好喜欢你。”
一滴泪直接就从李暮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
李暮好好哭了一场,把这几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都发泄了干净,然后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胆小又容易内耗的社恐。
李暮和林却道歉:“对不起。”刚刚说话不怎么礼貌。
林却倒是有些喜欢言辞如刀的李暮,感觉可刺激。
也不知道多花些时间,能不能让她在心情好的时候也这么敢说。
林却算盘打挺好,可惜第二天他吐了好几口血,又昏了过去。
顾池早就派人去给昭明长公主带消息,从京城到归德府,单人快马只需要十天左右,一来一回二十天,可直到腊月二十五朝觐结束,昭明长公主也没回来。
腊月二十七,距离林却第一次醒来,墙上的九九消寒图只添了六笔,林却病倒的消息还是没瞒住,因为顾池动作太大,把能找的大夫全都找来了。宫里的御医,怀淑长公主府那位当年救了林却的大夫,还有京城内有名的,全带了来,要不是怕自己离京王府会有危险,顾池早就跑附近州府去抓大夫了。
这天家家户户外出采买赶集,唯独王府气氛冷清沉静。
李暮就近折了几支腊梅回来,想放窗边让房间看着有点生气,林却醒了也能赏赏花,结果进屋就看见林却坐在床头,让人把墙上的消寒图拿到他面前,亲手往图上加了一笔。
林却的精神头比之前几次醒来都要好,看着很像回光返照,李暮腿都软了。
她忘了把腊梅交给别人,快步朝林却走去。
林却吩咐他们把消寒图挂回墙上,伸手让李暮坐到了床边,又顺手摘了朵李暮怀里的黄色腊梅,别到李暮鬓边。
“外面这么冷,也不怕着凉。”他说。
李暮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有多乱,面上就有多空白。
书上说,燕王死于永昌六年,冬日腊月。
林却:“别这幅表情,阿池他们呢,让他们过来见我。”
李暮看向屋外,刘嬷嬷赶紧去叫人。
可不等人都来齐,林却那股精神头便逐渐消了下去,他甚至握不住李暮的手,还是李暮攥着他,才没让他的手从自己掌心滑出去。
林却也想回握李暮,可始终用不上力气,心底涌起熟悉的不甘心,一如九年前的那个雨天。
腊梅被随意放置到香几上,因为不怎么温柔的对待,一朵腊梅从枝头掉落,缓缓砸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王府的大门被打开,姗姗来迟的昭明长公主直接纵马闯了自己儿子的王府,一路疾驰到主院才停下,又从马上拉下来一个被麻袋装着的人。
不等门边候着的丫鬟回过神给她开门,她扛着麻袋,一脚踹开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