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是认真的。
从李家回来后,刘嬷嬷与吴管事受了林却责罚,再也没有帮着赵嬷嬷勉强李暮管家,而赵嬷嬷也被林却叫到跟前问了几句话,完事哭着扑到李暮脚边再三保证自己是为了李暮好才想让李暮把管家权攥手里,绝对没有利用李暮把持整个燕王府的意思。
赵嬷嬷是李暮的人,林却让李暮自己决定要不要留下赵嬷嬷,还是遣人将赵嬷嬷和她的卖身契一并送回李府。
送回李府,李府必会将其发卖。
李暮知道赵嬷嬷没那个心思,林却是故意吓她,也是故意让李暮来做这个好人。
李暮拍了拍赵嬷嬷的肩,让她别怕,又说“留下。”
“谢、谢王妃,谢王妃开恩。”赵嬷嬷连忙磕头谢恩,李暮扶都扶不住。
此后再没人逼迫李暮管家,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府上的账册随着李暮每日要看的鸽舍信息一起送到李暮的书房,让李暮过个目,管事也会把府中大事拿来同李暮汇报,让李暮有个数。
李暮本以为看鸽舍送来的情报会很费功夫,真上手了才发现跟穿越前刷微博吃瓜没有太大区别,有的甚至配了图,还是形象简练的白描,非常好看懂。她只需要在看书写字运动的间隙拿起来看看,很快就能把今天份的情报看完,还能根据情报中提及的关键词,让鸽舍找出关联的陈年老瓜。
有了这些信息输入,李暮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一点点变得清晰饱满起来,因未知而带来的恐惧和抵触,也变得没有最初那么强烈。
“少爷,拿来了。”燕王府一处名叫白榆斋的院子里,小厮喧风拿着两幅巴掌大的卷轴回来,如果林栖梧在,一定能认出这是鸽舍归档信息用的卷轴。
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林晏安放下笔,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喧风把卷轴放到桌上,埋怨“我去的不巧,正好赶上鸽舍那边整理给王妃送去的消息,所以等了许久。”
林晏安闻言没说什么,倒是喧风不满起来“鸽舍那伙人也忒会见风使舵,往日少爷你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先准备好的。”
林晏安来了句“我怎么不知道”
喧风“啊”
林晏安“鸽舍那边不都是先听父亲,之后是祖母和小叔,然后才是我吗”
喧风“可、可是”
林晏安笑容依旧,只是不及眼底“若哪天小姑姑要用鸽舍,论起来我也还是要排在她后头,肯何况现在不是小姑姑,是母亲,鸽舍将她排我前面也是理所当然,记住了吗”
喧风低头“记住了”
林晏安伸手去拿卷轴,喧风赶紧递过去,还替他解开了上面的轴带。
林晏安见他脸上还有不忿,索性挑明了问“想说什么”
林晏安对待下人向来宽和,喧风年纪又小,难免无所顾忌,嘀咕了起来“傻子也是有好恶的,王爷喜爱王妃,王妃又对少爷这般冷淡,日后有了亲生的,这王府哪还有你立足之地。”
林晏安静听他说完,彻底收了笑,淡淡道“你要这么想,日后就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喧风一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少爷不、我、我胡说的,我以后不敢了少爷”
林晏安“自己去领罚。”
喧风赶紧滚了,生怕慢一点林晏安会改变主意,把他撵出王府去。
林晏安展开卷轴,心思却并不在上面。
父亲教过他,不是所有猜测都必须诉诸于口,无论多有道理,多有依据,有些想法,就该烂在肚子里。
所以他方才只让喧风去领罚,并未多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父亲对母亲好,若母亲当真是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姑娘也就罢了,即便是个真傻子也无妨,若母亲背后有谁指使,嫁来王府别有目的,这般呵护纵容之下,或可策反,或可使其昏了头,尽早露出破绽。
父亲对母亲的好是真的,这番好的背后带着试探是他猜的,无论结果如何,对王府都不是一件坏事,他也确实没必要说出来。
林晏安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卷轴上,没看几个字,哐当一下,一只蹴球从外头砸进来,正正好砸到砚台上,飞溅的墨汁沾了他满身。
“糟了怎么踢白榆斋里头去了,跑跑跑别被那个谁抓到了”
“那蹴球是四哥送我的。”
“没事没事,我待会让吴管事替你去拿。”
林晏安起身走到窗边,朝窗户外头看去,就见那位比他还小两岁的姑姑拉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阵狂跑逃出了他的视线。
没过一阵,吴管事果然来了,故意不换衣服的林晏安笑着问“什么蹴球,我怎么不知道”
吴管事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