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林大将军战败身死,或许旁人不晓得内情,可是林年年知道。
那染满父兄鲜血的信笺,清清楚楚的述明了战争的经过。
“…朝廷千万儿郎勇士,死守关内数月,城中已无存粮,如此,将士饥寒交迫,已无余力奋战…”
边关的仗打了整整三个月,林家军整整三个月没吃到早饭。
饿了先是吃马的豆料,豆料吃干净了,就开始吃死马肉,战死的人肉…
那是何等惨烈的一幕。
可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林家众人已然身死,林年年下了诏狱,在昏暗的监狱中读到这封信,字字泣血…
她不晓得王知晖到底属于哪一个环节,可是既然他提到了边关一场战役,那么此人绝对和林大将军的身死脱不了干系。
林年年眼眶通红,她走到护城河边上,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在湍急冰冷的河水里。
直到感受到脸上的一片麻木,林年年这才猛然将头抬起来。
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
林年年冷笑一声。
她发过誓,害过父兄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是夜,夜凉如水。
王知晖将明日走马上任的蟒袍一丝不苟的放在红漆木的托盘里面,油灯之下,他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条,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如同鬼魅一般。
在他的面前,挂了一幅女人的小象,画中的女子飒爽英姿,胯下骑了一匹枣红的骏马,身上盔甲,做骑射状。
王知晖痴迷的伸手,仿佛怕惊扰了画中的女子一般,只在触碰到画中女子的脸时,又猛然间缩回,如同被火烫到了一般。
“…李政终于死了…”他神色迷离恍惚,脸上表情似癫狂,语气似哭似笑,如同疯魔一般。
“他死时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官府那帮人,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区区一个命案查来查去查不清楚!”
“他的位置终于是我的了!媛儿,你听到了吗?终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地方欠你的,一点一点都讨回来!”
他眼中爆发出一丝狠厉,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之中不再柔和。
“奉城的人,都该死!一年前,他们就应该被狼族的铁蹄践踏!”
“当然我也该死。”
“可是我还没有活够啊,媛儿…”王知晖语气喃喃,取了那画,凑在脸上,慢慢的贴近。
“媛儿,你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就让这奉城的人一块儿给你我陪葬!”
“一年?”屋中的油灯突然间闪烁,紧接着突然间熄灭,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子的声音,语气之中带着讥笑。
“谁?”王知晖抬头,他看见那盏油灯熄灭之后,一缕青烟缓缓升起。
屋里吹过一阵凉风,将那缕青烟给吹散了。
可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王知晖迅速将那幅画给卷起放在怀里,他抽出了放在桌边的长剑。
可只刚往前迈了一步,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