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年事已高,这座小院子原本也是宗家的,估计是破破烂烂不值钱,所以当初并没有被转手卖掉,宗家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了,他作为宗家的老仆人,便带着妻儿暂时住在这里,一来算是离开凶宅之后有个落脚容身的地方,二来也算是帮主家守着最后的一点家产。
起初那老仆并不理人,只是一个人一把小木凳坐在树荫底下,手指在一旁的地上划拉着什么,嘴里面似乎还在念念有词。
他的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与他住在一处,见有人上门来寻自己爹爹,有些惊讶,再一听说是为了询问宗家那个大宅的事情,便忙不迭摆手。
“我劝二位还是别问了!不过就是耽误您二位的功夫罢了!”老仆的儿子见杜若和叶远舟气度不凡,身上的衣服也都不是寻常粗糙的料子,猜也猜到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寻常白丁,所以倒也还算客气,“我爹他岁数大了,脑袋也不怎么灵光,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嘴里头说的尽是些疯话。”
杜若笑了笑,不大在意地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子来,塞到老仆儿子的手中:“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铜河县也不熟,还得麻烦你帮忙去买点吃食酒菜,算是我们来看望老人的一点小小心意。”
老仆儿子倒是个通透的人,一听杜若这个意思,也知道他们是非得跟自己爹爹打听事情不可了,反正自己老爹疯疯癫癫,满嘴也没一句正经话。
再加上他们家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这一把碎银置办一桌好酒好菜,不光能招待客人,全家跟着打打牙祭,过后还能剩下一些,用来补贴之后的日子。
有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立刻就离开了小院,出去采买吃食了。
儿子走了,老仆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依旧坐在树荫底下絮絮叨叨,念念有词。
叶远舟从一旁拉了两把小木头凳子,放在老仆面前,和杜若一起坐下来,老仆似乎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停下了自言自语,扭头朝两个人看过来。
他两只眼睛浑浊不堪,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得清对面的人是谁,但又似乎能够感觉得到,对面的是两个陌生人,与自己并不相识。
“你们是干嘛的?找谁?”他声音嘶哑地开口问。
“老人家,我们今日过来看望你,是想要和你聊一聊你主家宗家的事情!”杜若对他和和气气地开口说,怕他耳背,还特意把声调提高了几度,“听说你经常会去宗家老宅祭拜宗家一家人的冤魂?
能和我们说说这些事么?”
老仆似乎有些惊讶,他眯了眯眼睛,试图把面前的人看得更仔细一点:“你们是哪里来的毛孩子?又想要打听我主家的事情取乐?
去去去!到外头玩儿去!休要在这里拿我寻开心!”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冲他们挥了挥,就好像是在轰赶顽皮的孩童一样。
杜若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老仆的眼疾已经很重,看面前的人和物都只能看到一个囫囵个儿,根本看不真切,于是心里也有了底。
“老人家,我们可不是来找你寻开心的!”她示意叶远舟端坐不要动,自己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兮兮地对老仆说,“实不相瞒,我今日是随我师父下山,专程为了宗家凶宅的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