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眉头一皱,原本隔着珠帘看东西也不够真切,她还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那么一点像,这会儿外头那个身材滚圆的一开口,她心里就笃定了。
这些年,她别的本事一般般,听声辩人的能耐一直都不小,只要是见过一次面,听对方讲过几句话,下次远远只听见声音,也能立刻意识到对方是谁。
这人她之前还真见过,虽然只是一面之缘。
只见那圆滚滚身材的人踱着方步,吆喝着两个衙差一左一右护在身旁,踱到珠帘跟前,帮他从两边把帘子分开。
从珠帘中间的缝隙里面,露出了唐县令那一张饱满的大红脸。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坑害百姓——杜杜杜杜杜……”
他前半句话说得懒洋洋,拖着长腔,似乎是想要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官威,结果后半句就差一点变成庙里头小和尚身边的木鱼,“笃笃笃”个不停。
那一双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差一点连眼眶都给瞪裂开似的。
杜若气定神闲地坐在原来神棍的那个位子上,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唐县令,并不开口说话。
唐县令惊讶过后,稳了稳心神,连忙对这个见过一次面的州府司马拱手做了个揖。
虽然说一个并无实权的司马并不能够真的把他这个县令怎么样,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女子是新科探花出身,皇上亲自任命,眼下的确只是一个闲职,但是日后会如何,谁也说不好,毕竟没有先例可供参考。
所以保险起见,中规中矩,恪守礼数,不要得罪,这才是最稳妥的态度。
“杜司马!”这么想明白之后,唐县令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平顺了一下心绪,开口恭恭敬敬对杜若说,“为何您会在这里?我听闻此处有一个招摇撞骗的庸医骗子,不光骗人钱财,甚至就连这一带失踪的那些女子,似乎也与他分不开干系,不知道您是否见着了?”
“唐大人可知那神棍是何模样?”杜若不答反问。
唐县令微微一愣,忙不迭摇摇头:“下官不知,从未见过。”
“既然如此,唐大人怎么就知道那神棍不是我的另外一重身份呢?”杜若调侃似的问。
唐县令连忙赔笑:“杜大人这不是说笑了吗!您可是圣上亲自封的官,又怎么会在这里做这种勾当呢!”
杜若笑了笑:“唐大人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我也是因为石家小姐的事情,听闻这里有一个神医,行为诡谲,十分可疑,此前与石家小姐有过一些往来,所以便带了两个人过来瞧一瞧。
结果您看这事儿闹的!神医没找到,倒是遇见了唐大人。
这医庐地处隐秘,又要上山爬坡,陡峭难行,没想到你竟然会来。
唐大人事必亲躬,果然是原川百姓的父母官!
咱们两个在这件事上,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唐县令讪讪地继续挤出一张笑脸:“杜司马说的是!今日这可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