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气重,你快进去。”男人没想到杜若会亲自到门边来开门,微微错愕之后,便开口对她说,“听府里的婆子说你已经醒了,我便过来瞧瞧。
可还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承蒙都尉搭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门一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确实有些冷,杜若赶忙依言往屋子里头走了走,也不忘向这位都尉大人道谢。
“杜司马不必客气。”男人示意杜若在桌旁坐下,“我过来便是想要问一问,此前杜司马为何会独自一人在那荒山野岭之处,还落得那般狼狈?”
杜若一听这话,忍不住惊讶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都尉认得我?”
男人爽朗一笑,冲杜若一抱拳:“在下松州上轻车都尉叶远舟,此前与杜司马在京城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杜若讶然,再仔细端详了一番叶远舟,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对他的印象,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他,连忙也冲他拱拱手:“原来当日在京城里替我解围的便是叶大人!没想到当日便是您助我脱困,此番救我于危难之中的也是您,杜若实在是感激不尽!”
她与这位叶都尉此前果然是因为一场乌龙打过一次交道。
杜若的父亲是一个满腹经纶却无心功名的进士,从小到大都未给女儿看过什么女经、女戒、女荣之类的“为妇之道”,反而将她如寻常男孩子一样教育培养,读书更是做男孩子打扮,读当地出名的书院。
虽然大殷朝民风开化,但却鲜有寻常女子这般与男子无异的,起初书院里的先生对此颇有微词,之后很快也被杜若的聪明才智所折服,不再介意有这么一个扮做男装的女弟子。
于是乎,这么多年,杜若身边的师长、同窗皆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待到可以应试的年纪,杜若却犯了难。
依着大殷的规矩,乡试往前都是不分男科女科,读书之人皆可以报名应试。
然而到了会试一级开始,便分开了男科与女科,所考察的项目不同,女科进士亦可封任女官,只是女官的官职寥寥,其范畴也大体脱不开伺候达官显贵,替人家教一教家中女眷读书识字之类。
杜若自然是不肯走上这条路的,但她又没有自己老爹那闲云野鹤一般的心境,左右都是不甘,反复琢磨了许久,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个空子。
大殷只规定了从会试一级分男女两科,却并没有在律法之中明令禁止女子报考男子会试。
于是她便理直气壮跑去考了男科,会试时考官认出她是女子扮做男儿打扮,也只是笑着摇摇头,只当是小妮子自不量力,跑来凑热闹的,并未与她计较,直到会试发榜,杜若的名字高挂榜首,这才惊得一众考官胡子都抖了三抖。
殿试发榜那天,杜若依旧一身男子打扮,与几名同乡一同挤在人群之中看榜,她自认会考得不错,却没想到竟然高中探花,几位同乡对她素来钦佩有加,忍不住高声向她道喜。
她都还来不及与人客套几句,便被几个突然冲出来的人又拉又拽地带上了一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场的那些人,除了她的几个同乡惊诧莫名之外,其他人竟然对这种光天化日掳人的举动毫无反应,甚至还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目送杜若就这样被人拉上马车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