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秦亮去了王家宅邸,两家人团聚了一次。不过今年除夕,他应该是赶不回洛阳了。
玄姬说她还是更喜欢中秋节,因为几乎每年中秋、能都见到秦亮。秦亮则最喜欢玄姬平摊着的模样,可惜在宜寿里宅邸太过仓促,也没找到合适的家具,未能如愿。彼时的场景,倒让秦亮想起,与外姑婆在大将军府阁楼椒房里说话地事,也是时间不充足,慌得不行。
到了月底,南征的安排基本已妥当。不料这时,大鸿胪羊发忽然去世了!
秦亮与羊发并不熟悉,因为羊发之前一直在淮北,今年在洛阳才见过几次面,自然也谈不上多深地交情,死了就死了罢。问题在于,长史羊祜因此要辞官。
本来羊祜是以大将军长史的身份,要去淮北督运粮草,保障大军地后勤。羊发曾为淮北都督,弟弟羊祜过去办事肯定更便利,而且羊祜做事靠谱有能力、与秦亮相处的感情也不错,简直是最好的人选。但这下要影响大事了。
为今之计,只能提拔辛敞为长史,接替羊祜的职责。不过秦亮还是想再挽留一下羊祜,于是亲自去羊家吊唁。
羊家宅邸就在洛阳东城的永安里,从大将军府径直南行、便能到达,离得其实不远。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许多朝廷官员都在,还有些人可能来过、又走了,毕竟此时的丧事不管饭。羊家几代人在朝为高官,做官的亲朋好友还是很多的。
羊祜到大门迎接时,许多宾客也跟着来了,纷纷向大将军拜见寒暄。秦亮穿着灰色的素袍,低调地向大伙还礼,便随即跟着羊祜去灵堂上香。
在肃穆的气氛中,秦亮在灵位前上了三炷香,然后揖拜。他转过身时,羊祜等人立刻跪伏在草席上行礼。
秦亮也跪坐下来,与羊祜等人对拜,说了两句安慰的话。
柏夫人居然也在灵堂里,她就在羊徽瑜的身后,只是没穿丧服。秦亮与她对视片刻,自是不好当着主人的面说什么。
羊徽瑜飞快地看了秦亮一眼,随即垂目道:“长兄的身体早先便不好了,妾感激大将军把长兄召回洛阳,一家人能得团聚数月,才少了稍许遗憾。”说罢以麻衣宽袖掩面,轻轻抽泣。
秦亮随口道:“即便是兄弟姐妹,在人世的缘分也有尽时。羊公应该也不愿意看见、卿等太过悲伤,伤了身体。”
羊徽瑜听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哭得更凶。
一旁的羊祜也长叹了一声,拿手掌揩了一下红红的眼睛。秦亮起身,羊家人立刻跪拜。
羊祜应该知道秦亮有话要说,遂跟着秦亮走出灵堂,然后将他请到一旁的厢房内。
两人对坐在一张木案两侧,秦亮直接说道:“我原先是打算,这次南征之后,可让叔子论功升任扬州刺史,东线还是大有可为的。叔子可愿带丧留任?”
羊祜没有正面回答,倒是说起了家里的事。大概是说、长兄羊发是同父异母的哥哥,阿母却对待羊发比亲生儿子还好。如今羊发去世了,阿母必定会悲伤很久,正需要家人常常在身边。
秦亮听完他的讲述,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同意叔子的辞呈。”
羊祜沉默了片刻,说道:“弘农王濬有才干,大将军可征辟为掾,让其在旁辅佐。”
秦亮恍然道:“我知道这个人,他多大了,现在洛阳?”
羊祜道:“王士治已年逾而立。徐景山(徐邈曾辟为掾,后嫁女与王士治。年初徐公薨于光禄大夫任上,王士治亦辞官服丧,如今丧期已过,正赋闲于洛阳徐家宅邸。”
秦亮当即道:“我回去就告诉泰雍,叫他去礼聘王濬,辟王濬为大将军军谋掾。”
羊祜拱手道:“仆不能再为大将军效力,在此请罪。”
秦亮好言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记得、你我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
羊祜微微动容,俯身顿首。
秦亮回拜道:“我便先回去了,叔子节哀。”
两人出了厢房,羊祜与众宾客仍旧相送。一众人路过灵堂门口时,秦亮从余光里发现,羊徽瑜正在转头张望,注视着秦亮与羊祜。
秦亮如在羊家所言,回去就把征辟的事、交给了辛敞。
此次带兵南下,秦亮照样会带几个幕僚参军在左右辅佐、出谋划策,并要王家那边的人参与。除了贾充为参军,还有车骑将军府的王沈举荐了王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