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沈道:“陆抗把韩使君的营垒占据了,在东北边袭扰道路。应先调兵前去,把陆抗赶走,以免运送伤卒的车马被劫掠。”
王凌点头以为然。
韩观被袭营大败之后,陆抗那点人并不能完全切断魏军的粮道,只是伺机袭扰、让魏军的运输损耗更大。
因为吴军缺骑兵,并不能做到来去如风。按照王凌等人的估计,吴军极其缺乏战马,大多军队的骑兵比例只有二十分之一左右;陆抗的数千人马,骑兵能有两三百就不错了。所以陆抗一直很小心、生怕中计被伏击。
不过把陆抗留在那里不管,始终是个威胁,路上的辎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抢。
王沈的声音道:“孙将军阻击步阐,打得不错。”
裴秀却道:“孙将军在西边防备,颇有心得,若是换个人守西面,只怕又出纰漏。让孙将军继续在水口驻军,是最稳妥的办法。”
王沈沉吟道:“陆逊是吴国名将,如今看来,陆抗也得了其父真传,善于兵法。”
王凌听到这里,开口道:“得叫文舒(王昶亲自带兵去攻下夏水上的营垒,提早驱逐陆抗军,谨防夏口方向有更多的敌兵来援。”
众人听罢纷纷附和。
陆抗在东边,步阐在西边。随着战事的拖延,西边的枝江城方向、东边的夏水方向,敌兵正逐渐从两翼增兵;魏军便也得分兵,战线会越拉越长。魏军纵有近十万大军,也是不太够用的,毕竟围困江陵这种大城就需要大量兵力。
王凌压抑着忧心,没表现得太明显。此役的情状,比事先想像得要困难。
魏国不是第一次攻打江陵城,以前曹真就来过,巧合的是那次也是朱然守城。而这次魏军攻城的战力很强,包括兵力、投石机等方面,却仍叫朱然给死守下来了……想来上次曹真败得不冤,那次曹真只能靠蚁附攻城、伤亡更大,更别想攻下江陵城。
朱然确实是个老乌龟,太会守城了!
王凌刚回到中军营垒,便见到了一个亲信,劳鲲。
劳鲲是王家的门客出身,也是祁县人士,跟着王家许多年了,此时劳鲲已是庐江郡守。王凌见到此人,还没说话,立刻就知道、劳鲲必是受王飞枭之令前来。
几个人遂入中军帐。劳鲲果然呈上了王飞枭的书信。
王凌观阅简牍之后,马上问道:“公翼想攻打诸葛恪?”
劳鲲道:“诸葛恪派人每日挑衅辱骂,军中诸将皆很生气。两军对峙良久,我军已探明水贼的情况,诸葛恪手里的兵马最多三四万人,且大半都是山越蛮兵。那些蛮兵没有铠甲、只有盾牌,十分简陋。除了王都督(王飞枭,胡将军、鲁将军也赞成攻打诸葛恪。”
一旁的裴秀道:“东关地形复杂,事先我们的方略是在东线佯攻,临时改变方略,定要慎重。”
劳鲲道:“濡须水西侧是濡须山,诸葛恪构筑的两座土城都在濡须山上。我军并不打算攻城,而以围城诱敌,待诸葛恪率兵增援时,再以阵战破敌。”
王凌皱眉寻思,没有急着吭声。他是大将军,一表态就是决策。
不过王凌确实有些心动。荆州这边,朱然龟缩不出、死守城池;看这形势,要在春潮之前攻下江陵城很难,王凌已经有点丧失信心了。
按理只要打下去、迟早能攻下一座城,但这江陵偏偏在大江边上,时间限制了魏军,没有办法。
如果此时王飞枭能在东线有所斩获,那今年声势浩大的用兵、结果也不会太难看!毕竟裴秀提出的“声东击西”之计并未公开,朝廷内外大多人看到的,只是魏军三线出击而已。
另外王凌觉得,次子王飞枭还是有战阵经验的,且长期在淮南带兵,并非韩观那种人。
如果因为王飞枭是王凌的儿子,王凌的看法会有所偏爱;那胡质却不是王凌的亲戚。青徐都督胡质也是个有才能的人,他为人持重,这些年做官无论军政,都干得不错,且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所以王凌还是相信胡质、王飞枭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