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续道:“可以叫驷马桥。不过成都百姓常称作升仙桥,都是同一座。”
费氏垂目道:“秦将军想问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事,所以说驷马桥。”
听到她说的话,秦亮不禁笑了一下,拱手道:“之前就想到了此桥,已经走过了、却不能确定。二位留步,告辞。”
秦亮离开之后,费氏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怎么吃了晚饭、与长兄说过什么话、如何沐浴、何时回房,她好像都记不清楚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自己熟悉的卧房里,还是那陈旧古朴的房间。小窗外一轮下弦月、挂在夜空之中。
或许是因为今日经历的事,起伏真的太大。担心了几乎一整天,忽然家里闯进来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兵,当时费氏吓得不轻。等她看到长兄与一个年轻俊朗的将军在一起的样子,才明白甲兵只是误会。魏国的大将军,寻常出行的阵仗、也比汉国大将军要大。
毕竟那是一个能立刻攻克铜墙铁壁的剑阁关的人,让姜维十万大军在涪县、挡不住半日。汉国立国数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强敌,至高无上的皇帝、也只能衔壁牵羊受尽屈辱!
只是真的没想到,曹魏大将军秦亮是那个模样。但又好像、就应该是那样子!
费氏看到他第一眼,便仿佛立刻认出来了,而且当时一瞬间、她完全控制不住
自己的感官,大概有些失态。但她只能自己决定说什么话、不说什么话而已,别的反应也没办法。
此刻费氏还在想,秦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眼神好像还在面前,他的声音也似乎刚刚在耳边响过。
那低沉的、略带疲惫的声音,偏偏非常好听,语速匀称,让人不知不觉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静气息之中,但在言辞之间、却又压抑着某种放枞的任意。
明明刚获得了辉煌的战功,却几乎没有狂傲的表现,反而言语神情之间,带着感伤。费氏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忽然竟觉得有点心疼。只是偶然间他锐利的眼神,才让费氏意识到他掌握的可怖力量!
这时费氏感觉手腕上一痛,下意识伸手就“啪”地一声、准确地打死了一只蚊子。
她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起身进了塌上的纱橱。
忽然之间,费氏想起太子还在魏军军营,先前那么长时间、竟然忘记了问一下太子的处境,着实不太应该!
只不过以前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太子是个好人,理由也很充分,各方面都能接受、挺适合,费家深受汉室恩惠……但一切竟然在一瞬间被破坏了,好像变得、让她没有了多少见面的期待。
秦亮的声音竟又好像在耳边响起。人做出一个艰难决策时、能有一万种理由,但若没有一颗种子,也许还是下不了决心。
他有时候说的话,就是那般稀奇!时不时总让
人觉得、挺有点歪理,不限于当时的话题。
费氏在纱橱里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还有莫名心慌的感觉。
屋子里的灯已经吹灭了,她借着下弦月依稀的白光、又转头看向墙边的旧木柜。木柜下面的箱子里、有一只木匣,匣中有秦亮的亲笔字迹。
但瞬间她又醒悟过来,蹙眉小声道:“只见过一面罢了,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别那么粗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