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阿哥病逝了。”
四九城都知道,十一阿哥病了一年多了,太医和药就没停过。
原以为他会提前走。
但生生拖到了历史上发生的这一刻。
夫妻俩,面色颇为平静。
这些时日,他们和翊坤宫没有过多交集。
有五阿哥和九阿哥在,还有未来的大女主四公主,想来,宜妃也只能自个儿生闷气了。
康熙年间,凡皇子殇,备小式朱棺、祔黄花山。
唯开墓穴平葬,不封、不种树。
翊坤宫。
一贯娇艳的宜妃哭得毫无仪态。
那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幼子,如何能不心痛?
身着白衣的四公主上前扶着宜妃。
宜妃哭得无力摔开她:“都怪你,一直跟我说那乌拉那拉氏是个好的。”
“到最后,胤禌的死,你敢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四公主低着头:“娘娘,您是因为十一弟,太过悲伤了。”
“今日您还没有用过一口东西,这是刚做的蜜酪,您多少喝上一点吧。”
宜妃这才弱弱坐下,捧着粉地纹花开富贵瓷碗。
一袭素色的郭贵人没有经过通传,冲了进来,对着宜妃吼道:“是不是你做的?”
宫里的人不由诧异。
郭贵人伏小做低多年,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对宜妃不敬之时?
奈何宜妃这几日哭得人毫无精神,便是要骂,也是有气无力:“郭贵人,你、你什么意思?”
四公主回过神来,拉着生母:“贵人,这是怎么了?”
郭贵人按下女儿:“抚蒙之事,你我都做不得主。”
“但四儿好歹养在你的膝下这么多年,对你事事奉敬,不曾违拗。”
“便是如此,你都能如此狠心,让她嫁去漠北!”
“宫中公主便是抚蒙,何尝去到漠北那般远的地方?”
“喀尔喀,那可是外蒙古,才刚刚内附。谁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四儿这番过去了,能活几年?”
“你就是这般做她的亲姨吗?你对得起这些年她喊你的这一声娘娘吗?”
四公主顿时面无血色。
喀尔喀蒙古,受到漠西准噶尔的侵犯,向南部迁徙,寻求大清庇护。
康熙接受了喀尔喀蒙古的依附,对他们的贵族封爵,还要将公主下降。
而她,竟一朝被选中。
四公主看向宜妃的眼神中,满是无助和彷徨。
本就悲伤过度的宜妃,内心一沉。
这对母女,朝夕相处,阳奉阴违,内心实则从未相信过她。
宜妃一下翻了白眼,昏过去了。
“娘娘……”
“快,传太医。”
*
次日,德妃带着四福晋前往翊坤宫探视。
这两宫再不和,面上的礼仪总归过得去。
德妃忍不住想起,她的六阿哥胤祚离去的时候,不过才五岁大。
吕雉感受到德妃这一路的沉重,挽着她的手,耐心陪伴,不发一语。
入了翊坤宫的西暖阁,宜妃坐卧在床上,双眼无神。
这还是吕雉进宫后,头一回看见宜妃郭络罗氏如此憔悴的模样。
郭贵人和四公主这一回,居然不在暖阁内。
宜妃身边围着的都是其余西六宫的低位嫔妃。
“宜妃,节哀。”
“你的身子要紧。”
德妃缓缓道。
宜妃无神的双目,慢慢聚焦,她看向德妃。
这张多年来,都快看腻的脸。
她仍是那般端庄温婉。
但宜妃觉得恶心:“德妃,是你吗?”
“让四儿远嫁漠西喀尔喀土谢图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