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听明白了小福晋的言下之意,苦等高老自然是无用功。
他有些尴尬,开口道:“离这里不远有一片梅林,想去吗?”
这时,前方传来着急的行礼声:“给爷请安,见过四福晋。”
是四阿哥的幕僚戴绎。
往常总是温文尔雅的书生,今日半身污泥,十分狼狈模样。
吕雉:“戴先生,这是怎么了?”
戴绎满脸羞愧:“前头不小心摔了一跤。在下失仪了。”
又对着四阿哥行礼:“小生正要前去拜访高老,不曾耽误爷所托付。”
难怪方才要带她去梅林。
原来是小良人也用了这个蠢办法。
若是访那隐士,漫天大雪之中,只一人拜访。
那自然得让隐士看见来者的诚心。
苦等必然有用。
但现下是在皇城,那么多人一起苦等只会让高老及其仆人愈发避之唯恐不及。
见被拆穿,四阿哥还算镇定:“既是摔了,当回去先换身衣裳,改日再访。”
“是。”
“慢着。”吕雉问道,“你前阵子都给高老送了何物?”
戴绎:“回福晋的话,高老的字得万岁爷首肯。在下奉了不少爷的字,递给高老的家仆。”
“可有观察旁的人都送了什么东西?”
“送什么的都有,字画、古玩、金银。还有在雪地里长跪了一天的,最后被人送去医馆了。”
“那依你看,继续送字,会有用吗?”
戴绎小心看了四阿哥一眼,沉默。
“回去吧。路上小心,别再摔了。”
看四阿哥故作观赏周围风景的模样,吕雉暂不提拜访之事,只是道:“戴先生近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四阿哥这才淡然回答:“戴绎家中老人卧病在床,他难免分了心神。”
“爷并非戾主。为何不给假,好让戴先生在家专心奉亲。”
“戴家长辈有别的心愿。若是不能满足,再多子侄围在身边也是枉然。”
“爷果然是贤主。”吕雉自然夸了一句,“我记得,戴先生好像和高老一样,来自浙江?”
“福晋好记性。高老是余姚人,戴绎从仁和(今杭州)来。”
小良人一向不与朝臣过多相交,连乌雅氏都谨礼守之。
何况是高士奇天子近臣,皇帝的心腹。
且高老这次复职,是为了修书,名号挂在礼部,和四阿哥要去的户部无关。
原是为了属下,才要走这一条路。
吕雉猜测:“戴家长辈的心愿,和高老有关?莫不是想求高老的一幅字?”
这才让戴绎过来,亲自拜访。
说到这里,四阿哥的面色谨慎,等他们回到马车上,将热的汤婆子给福晋换上,才道:“福晋可听说过子母炮?”
“威远将军。”吕雉愣愣道,“难道戴绎的长辈竟是戴梓,耕烟老人?”
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曾向康熙炫耀比利时有一种武器叫“冲天炮”(又称“子母炮”),并夸口“冲天炮”只有他们国家的人才能造出。
南怀仁花费一年的时间都没有造出来。
而多才多艺,受父亲影响喜欢机械制造的戴梓,只用八天时间就造出来。
康熙二十六年,康熙亲自率诸臣去试炮。
炮弹射出后,片片碎裂,锐不可当。
康熙大喜,将子母炮命名为“威远将军”,并将戴梓的名刻在炮身上。
只是,戴梓为人刚正不阿,得罪的人不少,后被控私通东洋,现已被罢官,流放辽东。
一边是被起复的天子近臣。
一边是被流放的火器制造家。
这二者,无论四阿哥沾了哪个,都很可能惹上天大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