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淮南王在系统的安静如鸡中,从揣手散步的养老模式切换成了深宫中养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模式。
特别是她今日穿的一袭浅青色直裾,在一片生机勃勃热火朝天的桓亭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新突出。
路过的建筑雇佣工们都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
而越来越近的车架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汇聚在鹤立鸡群的小郎君身上,其中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将士眼神一凝,朝后方说了句话,随后便在桓亭百姓的好奇目光中,朝楚云歌行了一个礼。
“参见容王殿下!”
在他之后,穿着红色戎服的士兵齐刷刷行礼:“参见容王殿下!”
楚云歌恍惚一瞬。
来了淮南之后都是被称为淮南王,她都快忘了父皇一开始给她的封号是“容”了。
少年凤眸微扬,看向在场唯一没有动静的车架。
普天之下,在皇子面前丝毫不将礼仪的,除了锦文帝、王皇后,就只有……
“许久不见,国师不打算下车吗?”
车架安静了一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纱幔。
傅衍之的神情平静,脸色却有些苍白,楚云歌心下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只见傅衍之垂眸打量了几眼楚云歌,又看了眼平整的地面,良久才又和楚云歌对视上。
楚云歌:“……我上车?”
傅衍之颔首。
楚云歌十分体谅疑似晕车的国师,利索地上了马车。
等她坐稳,马车适时开始行走。平坦的水泥路让整座车架平稳到不可思议,和城外的坑坑洼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车外又恢复了热闹,马车内二人对视,均是意味莫名。
几个月不见,傅衍之依旧像个玉雕般,只一双狐狸眼看向楚云歌时而闪烁微光。在锦文帝眼中,傅衍之这是世外高人的超然物外。
可在楚云歌眼中,不过是彻头彻尾的自负。
傅衍之在她十岁那年就曾经说过,她天命在身,可他却从未对这天命有过特殊表现。即使是离开长安前,也是楚云歌一通抑扬顿挫的表演他才动了动嘴皮子。
他有一双看透天地的眼睛,所以放任命运自流,对“天命”的降临整暇以待。
还会在她假装课业不会做被罚抄书的时候嘲笑她,挺过分的。
楚云歌想。
不过目光触及国师苍白的脸色,她嘴角又翘了翘,主动开口关心:“国师怎的来了?此处烟瘴之地,多蛇虫鼠蚁,可不是国师这身皮肉可以忍受的。”
傅衍之挑挑眉,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不过还是悠悠然回答:“太子近日犯蠢,未免多看伤眼,某还是比较想来看看交州到底是什么福地。”
楚云歌眨眨眼:“哦……”
她掀开车帘:“那看吧。”
马车正巧路过一处拆迁房,烟尘扑了进来,傅衍之缓缓闭眼:“殿下倒是活泼了不少。”
楚云歌轻笑出声:“国师也像个人了。”
傅衍之:“……”
傅衍之口中的福地自然不是指漫天尘土的建筑工地,被他看重的是曲辕犁和白糖。九皇子在宫中无甚建树,一出封国就造出此等大利民生、又或是大肆揽财之物,必然是交州这地方有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