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青衣士子便是其中一例,纳闷地问着旁边的同伴:“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小娃娃来书院?咱们书院何时变成蒙学了?”
“赵兄你这几天请假了不知道,咱们书院从今日开始就有蒙学了,听说这事儿和咱们的知府大人有关。”那人神秘兮兮地说道:“知府大人长子今年六岁,咱们的山长为了结交知府,主动提出在书院开办蒙学,让知府大人送长子来上学。”
“知府大人?”
姓赵的士子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可是景宁伯崔大人?”
崔维桢如今在士林当中的声誉毁誉参半,毁是因为他提出的改革触犯了权贵和世家的利益,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他在清流中享有声誉,觉得他不恋权势,心怀百姓。
至于那些还未入朝为官的士子们,对他的感官就复杂了。
首先崔维桢才华横溢,连中三元的传奇备受读书人推崇和仰望,仕林当中没几个不知道他的《报朝廷书》,但凡是科举的士子,都想得到他的指点。
其次,他上书并参与创建了大江南北的四座云山书院,须弥画流派的开山鼻祖之一,在仕林当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和人气。
但是科举是为了入仕,崔维桢此前的改革无疑是触犯了他们将来能够得到的利益,如此一来,大家的感官就复杂了。
当然,明州府的士子感觉会更加复杂一些,因为崔大人去岁成功地治好了水灾,让明州府百姓免受更大的灾难,说是他们的大恩人也不为过,其他地方的士子可以肆无忌惮地非议景宁伯,唯独他们不能。
忘恩负义的名声是要不得。
赵姓士子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因为他是景宁伯的崇拜者之一,得知山长做了这个英明的决定,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追问道:“山长巴……呸,结交知府大人,可曾请来大人为咱们授课?”
他的同伴神色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大人不曾请到,但是宁国夫人请到了。”
“宁国夫人?!’’
赵姓士子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夫人是要当我们的须弥画教谕吗?”
果然,同伴就猜到他会有此反应,赵兄自从知道须弥画之后就潜心研究,可惜进展不大,如今有机会得到专业的指导,怕是要高兴疯了。
他心中有些别扭,道:“可是,宁国夫人是女子,女子怎么能当教谕呢?”
赵姓士子诧异地看着他:“凌兄,你怎会如此迂腐?难道你也是拘泥于世俗之见的人?宁国夫人是女子有如何?咱们书院上至山长,下至教谕,有几个是循规蹈矩之人?你若是对宁国夫人抱有世俗之见,实在对不住你每个月领的助学善款。”
同伴羞愧地低下了头。
赵兄说得没错,若不是宁国夫人提出善堂之说,各地官府也不会给贫困士子提供善款资助,他正是受益人之一,若是没有官府的资助,他早就回家种田去了。
“赵兄,确实是我狭隘了,多谢你骂醒我。”
“做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