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叶蓁蓁的声音,他心慌得可怕。
余大夫以前见到的,是主家运筹帷幄、威严沉稳的一面,从未见过自家小主子这般换乱无措的姿态,心中感慨不已,连忙安慰道:崔司事别担心,夫人的胎位很正,现在应该是产道已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崔维桢松了口气,也不管叶蓁蓁听不听得见,自顾地在窗边与她说话,絮絮叨叨,像是把一年到头的话都说干净了似的。
叶蓁蓁痛得面目扭曲,连软木都咬不住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崔维桢的声音,顿时一惊,维桢维桢怎么进来了?
崔大娘用锦帕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脸上满是心疼,没有进来,桢哥儿在窗外与你说话呢。
叶蓁蓁痛得神智模糊,一对上崔大娘的视线就眼眶一红,突然就觉得委屈起来,娘,好疼。
女人都得经历这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崔大娘怜惜地看着她,这时玉秀又端着吃食进来,她连忙接过,道,乖,咱们再吃点东西。
方才吃得那碗粥早就被消耗干净,叶蓁蓁又痛又虚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被喂了一些吃食后才稍微好了点儿。
崔维桢依旧在外头说话,她不想让他担心,也有力气回话了,便道,维桢,我没事,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你吃点东西吧。
人是铁饭是钢,孩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生下来,他怎么能在外边硬挨着呢?
终于得到回应的崔维桢脸上一喜,此时他哪顾得上吃东西,只顾着关心叶蓁蓁,问着,蓁儿,你痛不痛?受不受得住?我还是进去陪你吧。
不要!
叶蓁蓁连忙摇头否决,她现在浑身是汗,身上都是血水,实在不愿意让崔维桢看到她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但崔维桢继续焦虑不安也是个问题,她想了想,便道:我想喝鸡汤,维桢,你给我熬一碗鸡汤好不好?
现在还真是毛毛雨,再过会儿她痛得受不住了,维桢岂不是要闯进来?
崔维桢心眼里全是叶蓁蓁,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是叶蓁蓁的调虎离山之计,更是顾不上君子远庖厨的规矩,听闻她想喝鸡汤,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熬汤去。
他脚步匆匆地去了院子的小厨房,生怕晚一步就耽搁了时间。
且不说小厨房因为崔维桢的到来有多么忙乱,产房中的崔大娘欣慰地笑了笑,揉着叶蓁蓁的头发鼓励她,桢哥儿去给你熬汤了,蓁儿可要加把劲儿,努力把宝宝生出来,莫让他担心了。
叶蓁蓁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动,他事事以她为先,她也要努力才是。
宫道又是一阵蠕动,叶蓁蓁咬住软木,忍着剧痛继续使劲,也不知是因为痛到麻木,还是因为心中憋着一股气,竟是不觉得难捱了。
她心里默默想着,宝宝,早些出来吧,不然你爹爹怕是要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