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地方,各国胡人来往买卖,渐渐在市集内开起珠宝店、酒肆、书坊等等,各色店肆中,最多也最有特色的当属胡姬酒肆。
胡姬酒肆主要售卖来自胡人的美酒,服务人员并不是寻常食肆的店小二,而是具有异域风情的美艳胡姬。她们能歌善舞,容貌绮丽,对喜欢风花雪月的读书人有着天然吸引力,久而久之,胡姬酒肆成为读书人聚集场所。
特别是春闱在即,进京赶考的士子举办诗会、交流学习十分频繁,胡姬酒肆常常爆满,每天都有上百首诗作从各大酒肆中流出,只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即便有出彩的诗作,也常常明珠蒙尘,难有出头之日。
此时正是午食时辰,酒肆里坐满了青衫白袍的食客,他们坐在胡凳上,前面矮几摆放着酒菜。
矮几和矮几之间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大圈,圈子当中有穿着轻薄的胡姬敲鼓起舞,笙歌燕舞,文人风流,多多少少有些放浪形骸,难怪刚刚崔维桢听说要来此地,犹豫了半晌。
酒肆中的胡姬,除了起舞奏乐的,剩下的便是纯粹的服务人员了,应是特地训练过仪态,只需在场中行走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而且她们各个穿着清凉,贴身的薄纱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连叶蓁蓁看了都垂涎不已,更别说那些“食色性也”的读书人了。
不过,叶蓁蓁吸溜了一下被冻出来的鼻涕,对胡姬们的敬业精神大为佩服,看来不管什么年代,女人的抗冻能力都是最强的。
就连她,出门时要不是有崔维桢督促,她连斗篷都不想披呢。
有新客人进门,一个有着黄色卷毛的胡姬迎了上来,她应该是波斯人,五官深刻,眼窝深陷,碧色的眼眸像珠宝一般透彻清亮,一袭火红衣裙,描金的头纱随着她的俯身行礼逶迤开来,添上浓浓的异域风情。
“欢迎客人光临,请随奴入座。”等到两人坐下,她才笑问道,“不知客人需要什么酒菜?”
崔维桢显然来过不少次,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道菜和一盏葡萄酒,又问叶蓁蓁,“你还有什么要吃的?此处有胡饼、五福饼、抓饭、樱桃饆饠、鲤鱼脍、三勒浆……”
结果,叶蓁蓁的眼神很奇怪,其中包含的意味让他脊背一寒,下意识地挺直身子,故作平静地问道,“怎么了?没有喜欢吃的吗?那咱们去别家吧。”
“不用,就这家。”
叶蓁蓁按住做势起身的崔维桢,还是没忍住,用着酸溜溜的口吻问道,“我听你点菜很熟练嘛,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崔维桢嘴角一抽,身体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
和所有贪鲜好奇的年轻人一样,崔维桢有了交际能力后,几乎把京城所有地方都逛遍了,胡姬酒肆更是没有落下,因为此地读书人多,同窗聚会也常常设在此地,想不熟悉是很难的。
很显然,叶蓁蓁这个小醋坛子介意得很,所以说,他要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