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自己呢?炼丹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聂云默默低语,质问着隐藏在心底处的那个自己。
眼神涣散间,聂云隐隐看到一个人,秀气的脸庞挂着一丝微笑,身穿青袍,面对着他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淡淡的开口:
“为了赚钱,武珍堂里的东西太贵了,而我们太穷了,穷的只能精挑细选的一本沧澜剑典,穷的只能买下一枚破脉丹,若只是我们那也就罢了。”另一个聂云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道:“可我们的师姐不应该和我们一样,这是我们的失职。”
“至于实力的提升,那只是附带品罢了,也许我们把学习炼丹的精力放在修炼上,再通过任务堂赚取武币购买丹药,也许我们比现在更强!”那个聂云继续温和的笑道:“我们在大学堂里很安逸,每天练练丹上上课,和师姐打打闹闹很不错不是吗?哪怕学堂搞出来的雏鹰、潜龙、总榜我们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若是真的急着变强,我们早就可以服下那枚破脉丹了。”
“仅此而已吗?”聂云喃喃低语,似是在自语又似是在询问另一个自己。
“仅此而已。”另一个聂云微笑点头。
聂云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茫然,突然感觉自己一直都只是活在别人的期待里,因为这件事被所有人认为是好的,他便努力去做,仅此而已罢了。
“果然还是太早了么?”
武珍堂前院处的老者手中的蒲扇停止了晃动,罕见的从那张太师椅上坐了起来,摇头轻轻一叹,一股无形的波动一闪而逝。
九号炼丹室深处,原本温顺无比的赤红色的火焰突然肆意奔涌了起来,掀起了阵阵火星,火星透过出火口点到了聂云衣袖,将青色的衣袍灼出一个黑洞。
突如其来的灼烧感将聂云从迷茫中拉了出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扑灭了衣袖上的火星。
“哎。”聂云摇头一叹,默默掏出药鼎冰魔放在了出火口,可突然他眼神一滞,目光丝丝盯着自己被烧穿的衣袍处,点点黑色焦炭一般的物质点缀在洞口处。
聂云伸出双指搓了搓,边缘的黑色焦炭便簌簌落下,聂云再一次愣住了,盯着那抹黑色的焦炭愣住了。
这大部分药草烧毁呈焦炭状,这衣服烧毁缘何也是焦炭状?缘何金属烧不出?缘何泥沙烧不出?而金属泥沙为何不能用来炼丹?
聂云思考了良久,似是哀叹般的摇了摇头,搞不清,弄不明,终究还是太浅薄了啊。
“嗯?”聂云忽的再次愣住了,继而又大笑了起来,浅薄,知道自己浅薄那就对了!
恍惚间,一个虚幻的聂云再次出现在了聂云的眼前,依旧是一身青袍,盘坐于蒲团上含笑望向聂云。
这一次,聂云没有等他开口便斩钉截铁道:“你错了,也许我最开始炼丹只是为了赚钱,但是从我真正接触草木之道时就不仅于此了!”
虚幻的聂云望着他,嘴角含笑并没有打断他的说话,而是静静聆听着。
“缘何草木烧至最后变为一滩焦炭,缘何泥沙反而能烧成晶莹,缘何金属只能烧至液态而后又会重新凝固了解这些事物的本质,了解这天地间的本质,令这世间万物皆可成丹将是我毕生的追求。”
聂云眼底燃烧着一种莫名的火光:“而我对实力的渴求早在十几年前便定下了,那枚破脉丹之所以不用也是我想等到突破任脉或者督脉时使用。”
“我要变强!强到可以看清世间的每一株草、每一粒尘,强到天地在我眼中再没有隐秘,而更重要的是,我要强到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让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做她任何想做的事!”
“你是你,吾是吾。”虚幻的聂云沉默良久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没用我们来自称,而是释然般的张开了双臂,整个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幻透明起来,若隐若现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缓缓低吟:“斩吾方见真我。”
“好小子,问道可期。”武珍堂院前的老者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罕见的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后又露出一抹笑容重新躺回了太师椅上,有上有些年头的蒲扇再次轻轻摇晃起来,仿佛从未停止过。
他本意是想将聂云从那种状态中拉出来,避免他陷入魔障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啊老者轻轻缓缓闭上双眼。
“长江后浪推前浪咯。”
叩问本心,明心见性,那本该是自在者的问道之路,只有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看破一切表象,明悟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方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得以叩问大道。
否则,心都不诚,何以问道?
“斩吾见我方知我非我。”聂云突然感觉浑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一抹快活的笑意:“从今起,方知我缘何修炼。”
聂云突然站起身,打开了石门走向一号炼丹室门前,在黑漆漆的石门上略一摸索,留下了一行字迹后转头便走: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此亦是云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