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唐梨打针的时候,诊室里已经没有可以坐的位置了,走廊也是乌乌泱泱的一堆人,唐梨被护士安排在了靠近门边的空椅上,椅子旁边便是敞开的侧门,今天天气不好,外面一直朝里边灌进凉风,似乎有下雨的趋势。
唐梨抿着唇,坐了下来,任由护士给她打针,护士打完之后,把另外三瓶针水放在她旁边的地上,让唐梨针水完了叫她一声。
唐梨应下。
“小姑娘,能帮我看看包吗?我带我小孩上趟卫生间去。”在唐梨旁边抱着孩子打针的中年妇女对着她说了声。
唐梨点了点头。
妇女连说了几句“谢谢”然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悬着吊针的长棍走了,因着她的嘱托,唐梨时不时就会转头看一眼她椅子上放着的布包。
直至妇女回来,又给她道了声“谢。”。
有了这层缘故,妇女和唐梨的关系也熟络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苹果来削,给了一块给唐梨,唐梨没推脱,接过来尝了一口,很甜。
“小姑娘,你是一个来的?”妇女一边哄孩子,一边朝她说着。
唐梨点头。
“我跟你说啊,出来看病还是得带个人才行,不然你说你打着吊针干什么都不方便啊。”
“他们都忙。”唐梨搪塞道。
“这都是借口,再忙能有多忙,说半天啊就是不够用心。”妇女自动把“他们”带入了男朋友的角色,唐梨笑了笑。
到了中午的时候,唐梨才打到第二瓶,第二瓶的速度明显看着要比第一瓶快一些,旁边的妇女在给孩子喂饭,唐梨就靠着墙发呆。
她有一瞬间,感觉陷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热热闹闹的,时间飞快,只有她好像停歇在了这一刻,看着这一切。
外面突然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来越大,唐梨转头去看,恰好在这时,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了一个人。
唐梨目光一怔,一时之间忘记了叫住来人。
江昱谨边走边拿着手机在按些什么,他走的步子急,甚至没有关注到靠着门边坐着的病人,径直朝急诊室走去,急诊室人多,都是些看病的人,江昱谨站在门口,朝里面观望。
他今日一身黑色的素锦西装,手上还提着一个轻奢的购物袋子,看上去和医院一点也不符,让人很容易就注意到他。
这时,唐梨的电话也响起来了,她低头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随后手指轻轻一滑,放到了耳边,没等那头的人说话,她便轻声说道:“你转身,我在你的右手边。”
江昱谨愣了几秒,转头朝右边看去,几乎一眼就看见了靠着门边的唐梨,她扯着苍白的嘴角冲他招了招手。
两人相视的那一眼,唐梨感觉自己心里的最深处的地方好像被什么轻轻牵扯了一下,胸口的地方好像往下抑了抑,然后无尽的呜咽绽开了,像是棉花塞住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
江昱谨靠近她的时候,先撞进了她微红的眼眶里。
唐梨有些不自在,佯装淡定地撇开了视线,一股她也不知道来源的委屈在心里荡着:“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这些话。
江昱谨也好像没有察觉她语气的中掩藏的情绪一样,走到她的身边,恰恰站在离门口近的位置,为她挡住凉风和似有若无随风飘进的细雨。
他甩了甩手中的纸袋子:“给你买了件衣服,本想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拿给你,结果去你们杂志社找你的时候你不在,你同事告诉我你请假了,我问了些缘故,就跑到这来了。”
唐梨看了眼纸袋子,“哦”了一声。
江昱谨盯着她,语气变得有些清浅,像是在抚慰,又似是无奈:“怎么一个人来看病不跟我说一声呢?”
“我觉着你挺忙的......”唐梨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掉,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其实更想说的是,我怕你会拒绝陪我来医院的请求。
可是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和江昱谨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就算他们变得亲密了,就算江昱谨对她很好,她也总觉得他们之间是有距离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