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澜对黄唐的话置之一笑：“你不能因为这些人犯的法更严重，就说吴良还算好的。吴良之所以没让杜萌继续生下去，也没机会把她转卖掉，是因为杜萌生完吴小花之后，由于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无法再生孩子了。”

沈沧澜早就准备好了杜萌的体检证据，递交给法官。

但黄唐却依然面不改色地说：“如果真的想生绝不是没办法的，可以做试管。吴先生也没舍得吕小花女士去吃这样的苦，也可以证明他们夫妻恩爱。”

旁听席的谢宁珺真的听不下去了，低下头小声吐槽：“真荒唐，这条件还去做试管……”

她坐的靠近后门，没有影响到别人，只有她身边的谢知遇听见了她说话。

谢知遇凑近谢宁珺，在她耳边小声说：“还真有。”

“前几天的新闻，一个穷的揭不开锅的家庭，丈夫还是植物人，妻子在已经有个女儿的情况下，为了生儿子传宗接代，还拿低保做试管。”

“……”谢宁珺也清晰地知道他们确实有资格生，谁也没权利阻止。

现在社会上会有人说，有遗传病就别生孩子，自己都活不下去就别生孩子……但生孩子就是基本人权。

要是沈沧澜在法庭上嘲讽说“这条件还做试管”这种话，那就属于侮辱人了。

谢知遇听到现在，慢慢发现沈沧澜还是太年轻、太正义了。

以至于感性大过理性，很多话，他因为良心尚存而说不出口。

本还打算看看他的高光时刻，但现在看来，他已经落了下风。

更何况……

谢知遇扫向证人席上的三个村民，早就注意到他们和黄唐眉来眼去了，定是提前打好了交道。

律师规定不可以收买证人。

沈沧澜肯定也不会那么做。

但黄唐就不一定了。

谢知遇刚想到这儿，很快证人就佐证了他的猜测：

“他们俩夫妻恩爱，吴良没打过人，没有家暴过，吕小花身上的伤都是干农活弄出来的。”

“夫妻恩不恩爱还是夫妻说了算，外人不要乱说，你们又不能趴人家床底下听。”

这些证人，表情没有一点残害受害者的愧疚。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思想深入他们的骨髓。

他们觉得自己超级正义，觉得自己维护了一个家庭的完整，死后能上天堂。

甚至旁边席位上还有村民小声说，杜家老两口那么有气质，一看就不缺钱，以后大可以住最好的养老院。

而吴良这么大岁数，没老婆孩子伺候，多凄凉。

他们竟然觉得吴良可怜，觉得自己帮忙把杜萌和吴小草留在吴良身边，是做了大善事。

谢宁珺小声骂道：“真不要脸！”

同时也理解了前几天沈沧澜的担心。

黄唐这种没有道德的人，特别容易赢。

就是因为他能轻松代入任何立场，他能耍手段。

谢知遇小声安慰她：“这些人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证明吴良没有家暴。但其实家暴罪罚本就没有多少，一两次家庭暴力会有告诫书，多次家庭暴力会有治安管理处罚，一千元以下处罚，和十五日以下拘留。沈沧澜应该将重点放在吴良的强奸罪上。”

谢宁珺点点头，又瞥了一眼谢知遇：“你对家暴罪怎么这么清楚？”

“……”谢知遇迟疑许久，敷衍应道，“看新闻看见过。”

确实是看新闻看见过，而且他对这类新闻，都会下意识关注。

当年他爸爸带卢雪登堂入室的时候，他妈去和他爸吵，被他爸打了一巴掌，他去帮他妈妈反抗，也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