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乐不答。
说不定自己真的会。
路承安轻笑一声,随即便是走到一边自顾自的穿上了外衫,云乐随即背过了自己的身子。
“既然你没事儿了,那我就回去了。”
路承安并没有阻止,只是突然之间捂着心口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面色涨红,竟是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也不自觉的瘫软在地。
见路承安一脸痛苦之色的半跪着,云乐连忙走了过去,看着他眉眼微红,湿润的眸子有些猩红。
沈酒卿终究是战神,路承安和他硬刚难免会受伤,又何止是背后那道长长的刀痕?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路承安,眉头微缩,“来人啊!”
听了云乐的叫喊,慎儿一惊,下意识的便是要推门而入。可是步子却是硬生生的被竹幽拦住,他拎起慎儿的衣领便是走到了院中。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人在里面,不会出事儿的。”
慎儿微微一愣,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竹幽斟酌了一下,又改了口。
“郡主在里面,大人不会出事儿的。”
见一直没人进来,云乐微微皱眉,正欲起身,却是被路承安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可是声音却还是有些虚弱的,“我没事儿,你扶我过去休息一番也就好了。”
云乐不满的啧了一声,但还是将路承安扶了起来,她的手指搭上了路承安的手腕,把起脉来。
的确是受了些内伤,但是也不严重,那一口黑血吐出来也就好了,云乐的心这才稍稍松了些。
想着方才竹幽迟迟不进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猫腻,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路承安,啧,男人的把戏罢了。
但是云乐乐于配合。
她小心翼翼的将路承安搀扶到软榻坐下,随即满脸忧心的跪坐在他的跟前,双手伏在他的膝上。
“既是有十四修罗鬼煞,怎么还会伤成这样?”
路承安嘴角还有血迹,有气无力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娇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带着几分颓废的美感。
他反手覆上云乐的双手,“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叫出所有人,这长安我还怎么待下去?”
“可你伤成这样,肯定很疼吧。”
云乐眉眼皆是柔情,眼尾微红,双眸含水,只是倔强着不肯掉下来。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路承安额间的冷汗,方才也许是挨得太近了,云乐觉得自己的身上也匍匐着一层的湿意。
路承安不言不语盯着云乐看了许久,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他伸出手指擦了擦云乐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满是无奈。
“卿卿,你装得太假了。”
云乐微微敛眸,顺势蹭了蹭路承安的手,乖巧得如一只猫,像是撒娇一般低语道:“诶?很假么?我以为首辅大人喜欢这样。”
“噗。”
路承安收回了手,“我喜欢你真情实意的模样,而不是满腹算计的假装。”
“倒也谈不上假装,大人仔细看看,我眼底的泪水也有几分是真情实意。”
说着云乐便是眨了眨眼,凑近了些,眼中满是笑意。
路承安微微俯低了身子,满是戏谑的挑起了云乐的下巴,温热的气息扑到云乐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是么?那我可要好好的看看才是,你的眼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云乐含笑突然站起了身子,她背对着路承安,声音轻柔,“首辅大人还是好好养伤吧,我就不打扰了。”
张弛有度,云乐最会拿捏此等分寸。
路承安的喉结微微滚动,半晌,这才抬起自己的头来,“经过了昨日的事,沈酒卿恐怕会有大动作,近日小心些。”
自己的书房被翻成了那个样子,却不知道是谁做的,按照沈酒卿的性子的确是会大发雷霆的吧。
就算是猜到了是路承安,沈酒卿不计较,也难免他不会将账算到自己头上。
不过……
云乐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沈酒卿怎么会将圣旨放在长期不在的摄政王府里?就算是随身带着,自己发现它的过程也实在是太轻松了些。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他故意让自己发现的一般。
如果这么的是这样,那么这两人又在打什么算盘呢?路承安耍的又是什么?苦肉计么?
她回眸看了一眼路承安,眸子微微闪动,随即很快便是收回了视线,推门离去。
路承安还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只是半晌才抬起自己幽暗的眸子来,眼神复杂,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乐出了房门,看着院中的慎儿和竹幽,“慎儿,我们该回去了。”
出了路府,云乐不紧不慢的问道:“刚才竹七和那两人去哪儿了?”
慎儿如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可突然进来一个和他们穿得差不多的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竹七便是带着那两人跟着离开了。”
“那竹幽呢?”
“竹幽?竹幽一直盯着我,倒没什么异常。”
云乐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如果一切都是路承安有意为之,那么就是路承安一直引导自己不断的揭示沈酒卿的过往,似乎是费力的为自己展示沈酒卿并非权臣。
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就因先皇一道保命圣旨,他就愿意筹谋那么多年为沈酒卿谋一条生路?
云乐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