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早便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好像除了自己谁也没有接受一般。
自己几年后会死,也许是缠绵病榻痛苦的死去,也许是突然间失去了生息死去,总归是逃不开一个死字的。
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师父留下的药吃完后自己的路也就到了尽头。
可是师父固执的不愿意相信,所以走南闯北苦苦寻药。可是叶腐也不相信,所以一直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可是祖母也不相信,所以当自己说离开青都或许还可以活的时候她一言不发。
自己好像也有些不愿意相信了……
路承安……
云乐有些烦躁的扯过被子草草盖上,自己方才是真的起了杀心的,但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
她一手挡着脸,思绪有些混杂,却被疲倦裹挟很快便是陷入了沉睡。
等慎儿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云乐睡得正香,她不敢过多打扰,将热水放下便是退了出去。
今日既然是云乐捕猎了那头孤狼,沈隋便是要人将孤狼的皮毛刮下来送给云乐,方才慎儿便是去拿东西了。
那东西腥气重,要好好清洗干净晾晒才好。
竹幽轻轻掀开了门帘,见到慎儿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慎儿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迎了上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可是首辅大人叫你来的?”
竹幽微微点头,随即拿出腕刃,“郡主落下的,大人让我送过来。”
慎儿点了点头便是接下,却有些不接,郡主的东西怎么就到了首辅那里?
竹幽尚未走出几步,回眸看了看慎儿,欲言又止,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便是退了出去。
慎儿愣了一瞬,随即下意识的垂眸去看心口,这才发现上面沾着点点猩红。
她连忙放下腕刃去清洗血迹,有些慌乱。
春猎一过,沈隋果真颁了圣旨,乃是永乐郡主与首辅的婚约。
众人便是开始细数起两人之间的点滴来,好像还真的像是一个佳话,郎才女貌。
就是可惜了宣德侯府,若是当初的永乐郡主早知道陛下不会怪罪的话,也就不会和宣德侯府断绝了关系,现在宣德侯府也能更上一层楼不是?
沈酒卿来回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眸子微沉,“陛下下次赐婚了首辅和郡主,看来郡主没选择你。”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到了叶腐的耳朵里,叶腐没有抬眸,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浑身都带着一股子的颓废。
“陛下的意思,自是有陛下的考虑。”
“呵。”
沈酒卿轻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若不是郡主松口的话,陛下的旨意能下得这么顺畅么?”
他微微抬起眸子,半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着叶腐,“你与郡主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却也抵不过首辅半年不足的陪伴。”
叶腐不答,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只是陛下的这道旨意下得微妙,郡主自幼身子就不好,虽是神医弟子但也束手无策,着实可惜。”
在沈酒卿试探性的话语中叶腐却是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他掀掀衣袍便是半跪在了沈酒卿的跟前。
“殿下可有法子?”
沈酒卿微微勾了勾唇角,“陛下的意思,郡主自个儿也愿意,本王能有什么法子?”
“只是……”
他将手中的玉佩扣在了桌面上,“只是郡主这身子要是一直养不好的话,她与首辅怕也迟迟成不了婚了。只希望首辅命够长,若是在郡主养身的这段时间出了事儿,这纸婚约怕也只能作废。”
叶腐身子一僵,抬起眸子来,“殿下的意思是……”
沈酒卿闭眼假寐,“你身为神医弟子,什么能让人一直缠绵病榻却不伤身的法子应该多的是吧。”
大抵是明白了沈酒卿的意思,叶腐陷入了沉默。
他要叶腐给云乐下毒,再找机会除掉路承安,届时他再为云乐解毒,顺水推舟。
见叶腐沉默不语,沈酒卿也不急,“春猎那日郡主进了首辅营帐,你不是瞧见了么?怎么,心软了?”
叶腐微微皱眉,思绪复杂,他知道沈酒卿是想要利用自己抓住路承安的软肋,但还是忍不住的顺着沈酒卿的话想起了些其他的。
他在烛火中看得清楚,云乐脖颈上的痕迹实在是碍眼。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细微的动作皆被沈酒卿收入眼底。
“也罢,郡主与首辅的身份倒也登对。”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点拨。
“若路承安不是首辅,也不知郡主还会不会同意。权力是个好东西,只要轻轻一张口,别人日思夜想的便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呵,真有意思。”
沈酒卿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叶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坚定的说道:“殿下,还请殿下为其指一条明路。”
“路?路不就在你面前么?”
他不紧不慢的将玉佩扔到了叶腐的跟前,闭眼假寐,“既然是师兄妹,你知道的郡主未必不知道,这玉佩寒气逼人,不宜体弱之人佩戴,如今便是赏赐给你了。”
叶腐看着眼前的玉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捡了起来,他将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闷闷的吐出一句话来,“多谢殿下,只是首辅……”
“这你不用担心,本王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