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花开,芳香四溅。
点点花瓣从树梢间飘落,洋洋洒洒,许是无人打理,枝桠却是越发的茂盛,小径铺上厚厚的一层,不忍踩踏。
另一侧枝桠上翻滚着一条条银白小鱼,透过阳光留下一地破碎的光影来,窸窸窣窣响成一片。
“云乐!”
云乐的思绪被云川的喊声拉了回来,她自知失态,“女儿以为若是首辅大人愿意出手相助,两位哥哥定会无忧。”
自云展云栖被抓之后,云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路承安。
在当今的朝堂上能压住沈酒卿的可能只有沈隋和路承安两人,沈隋闭宫不出,大有放纵之意,便只好去求了路承安。
所幸路承安也许是看在云乐的面子上,倒是也没有一口回绝,只是那态度也实在是难以琢磨。
路承安不紧不慢的抿了抿杯中的清茶,淡淡的说道:“宣德侯当真想清楚了么?若是我将你两个儿子带出来了,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其间的意思云川自然是明白的,若是路承安真的出面了,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宣德侯站在了路承安这边。
无论是沈酒卿还是沈隋,他们对宣德侯府的态度可就大不一样了。
更何况现在云舒已经和户部侍郎池少弦成了婚,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到其他的人。
云川眉头紧皱,“这是自然,但若是大人可以出手相助的话,小臣愿意听候大人差遣。”
路承安慵懒的抬了抬头,“宣德侯说错了人,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就算是效命也是为了陛下效命,顶多是加深一下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情罢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云乐站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云川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叫过来,反而是让自己听了那些不应该听的话。
谁知路承安理理袍子便是站了起来,他径直走到了云乐的跟前,轻声细语,“既是侯府千金大婚的日子,若是三日回门没能看见两位哥哥定会难过的。”
云乐点了点头,“所以就劳烦首辅大人了。”
“不麻烦,我出面总归是不好,若是侯府出面那更好。”
云川看了看路承安盯着云乐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云乐她……”
云乐大抵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栽在路承安的手里了,便是主动说道:“爹爹,就让我去将两位哥哥接回来吧。”
“上清司手段侯爷你应该是知道的,想必两位贵公子现在正吃着苦头呢,只是不知能撑到多久。”
路承安不过简单几句话,云川便是立即松了口,只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云乐的身上。
当日云乐便是跟着路承安出了府,不过两人是从后门离开的,倒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安坐在马车内,路承安的心情倒是不错,闭眼假寐,神色如常。
云乐就是见不得路承安这幅模样,暗暗较劲,“你真的有办法将云展云栖带出来?”
“不过是向摄政王要一两个人罢了,凭他和我的交情应该还是可以的。”
云乐抿了抿唇,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们两人谁不知道水火不容?还谈什么交情?”
谁知路承安只是神秘莫测的一笑,“是谁告诉你我与摄政王殿下不合的?”
云乐没有停顿,下意识的便是要辩驳,“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么?你与沈酒卿哪次相见不是唇枪舌战,不欢而散的么?”
可是对上路承安的笑,云乐对自己的判断第一次不自信起来。
现在若是真的算起来,虽然两人每次的不愉快都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到还真的没有互相暗中使绊子。
云乐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微微眯了眯眼,“你不会暗中和摄政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联系,然后又假装不合,掩人耳目吧?”
路承安睁开了眸子,瞧着云乐勾了勾唇角,“权臣角逐,不伤根本,这才能互相制衡。若真的撕破了脸,谁也讨不找好处。”
“那你打算用什么去换?”
云乐抛出了问题,但是路承安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展了展躯体,慵懒的靠在一边。
“这样算来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欠你人情的是我爹爹,是你答应我爹爹要将两位兄长带回来的。”
“如此说来,卿卿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么?”
卿卿。
这般亲昵的称呼从路承安的嘴里唤出来,云乐觉得有些奇怪,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名字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路承安挑了挑眉,“怎么,叶腐唤得我便是唤不得了?”
“他是我师兄,这般叫我自是不奇怪,可你……”
“可你和他不是一别两宽了么?”
“我……”
云乐一时语塞,只是抱着手将头转向一边,嘟嘟囔囔的念叨,“什么权臣,明明是无赖。”
路承安宠溺的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陛下与你之间是何关系。”
“天下之人皆是陛下臣子,自然是君臣关系,就如同你与陛下一般。”
路承安眸子深邃,淡漠开口,“不,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将眸子转向云乐,眼里噙着笑,“现如今朝堂之上对陛下忠心的臣子可不多。”
云乐抿了抿唇,“大部分都有效忠摄政王之意,毕竟他手握重兵,又是皇姓,陛下膝下无子,若是摄政王有谋逆之心,颠覆王朝不过转眼间。”
“那你觉得为什么摄政王还迟迟不出手?”
“定有忌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