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中满是玩味,“不必,本王倒要看看这长安的风要怎么刮。”
苏景熙刚回席,便是有人接二连三的传来夸赞,而苏景熙垂眸接受着世人的赞美,像是接受供奉的神明。
这样的佳人怎么会无人喜欢呢?
沈隋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苏小姐一曲惊鸿,让人留恋,倒是比只会吟诗的才子们厉害多了。”
众人都是一笑,“话说今年的状元郎倒是尚未崭露头角,可是害羞了?”
虽是一句玩笑话,但众人还是将目光聚集到了容司言的身上,容司言这才起身,恭敬的行了礼。
“诸位大人调侃了,天恩浩荡,陛下与众臣作乐乃是佳话,下官到真的有一诗有感而发,只是诸位才子各个非凡,不敢献拙。”
沈隋笑了笑,“你是状元郎,比起才能,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屈居你之下的,有何不敢?只管说来便是。”
商洛的注意并不在容司言身上,倒是有意无意的去看方才为自己斟酒的那小厮,看着他为容司言添了酒,又看见苏景熙一饮而尽,心中这才安稳了不少。
容司言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松柏不凋寒山雪,岁初风凝万里寒。
暗香疏影林深处,月落参横酒入亭。
剑若幽歌无声起,梅开二度春欲行。
送君步履绝岭外,来年蜂飞自相迎!”
众人随即应和,肆意叫好。
“果真不愧是我们的状元郎,此诗豪迈不羁,属实是佳作!”
又见沈隋命宫人抄录的诗作放于桌前细品,容司言不由得紧张起来,众人都等着沈隋发话。
短暂的静默之后,沈隋笑了笑,“好诗,状元郎当真是别出心裁,见雪如见情,倒是联想到了其他来,诗中这般气概,实在是难得。”
容司言又是行礼,“幸得陛下谬赞。”
“状元郎文采斐然,日后在朝中定大有作为。”
一石惊起千层浪,沈隋的眸子淡了淡,这是有人在为状元郎讨官职了啊。
大臣们自然知道其间的弯弯道道,现下路承安不在,也就没有人敢轻言。
沈隋声音低沉,“现下朝中可还有什么官职空缺?”
身侧的太监尖声尖气的答道:“还剩下兵部尚书一职,现在兵部的事宜暂时由兵部侍郎全权管理。”
上一个兵部尚书死的蹊跷,大理寺不理不问,上清司也有意包庇,就连沈隋也敷衍了事。
其间的斗争谁也不好说出口。
容司言咽了咽口水,低着头不曾说话,像是等待着定夺。
这一出倒是没有在商洛的设想之中,倒也只是乐得看戏,一边又不由得佩服起路承安来。
他并不在场,推动容司言坐上兵部尚书一职的也不是他,乃是陛下亲定,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他就这么确定事情会发展得如他心愿一般么?
静默过后,苏九倒是站了起来,“陛下,兵部尚书一职对于状元郎来说未免过于沉重了一些,状元郎纵使有才,却也差了些磨练,此事怕还需要多加考虑才是。”
沈隋连自己的眼睑都懒得抬一下,“那苏将军认为该如何?”
“微臣以为,不如将兵部侍郎提为兵部尚书,让状元郎从兵部侍郎做起,慢慢磨练才是。”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花千树也站了起来,他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我倒觉得状元郎合适得很,既然是有才之人为何不用?埋没人才岂不可惜?”
商洛微微挑眉,自己来长安有段日子了,倒是没怎么见过花千树,今日他突然冒头为容司言说话倒是出乎意料。
在座的也有几分的愕然,开始猜测了起来。
苏九与摄政王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他既然不同意容司言谋得高位,那么容司言应不是摄政王看重的人。
但是也不排除摄政王以退为进,毕竟兵部侍郎到兵部尚书若是用心经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沈隋轻笑了一声,“朕以为倒是合适,众卿家可还有异议?”
“圣上英明!”
容司言更是跪了下来,“多谢陛下赏识!下官定当尽忠职守,恪守己任。”
“起来吧,这煮酒踏雪的佳事还是要继续的。”
“谢陛下。”
商洛看着容司言微微摇了摇头,可惜了。
慎儿不解,“姑娘叹气做什么?容公子做了兵部尚书难道不是好事么?”
“的确是好事,但还是会忍不住的惋惜一下的。”
事情已成定局,无人再有异议。
只是奇怪这沈酒卿似乎过于平静,似乎对这些事都不感兴趣,但是他才是最应该据理力争的那个人。
可是此时他只是半阖着眸子,似睡非睡,倒真的只是来煮酒论诗了。
没过多久,沈隋便是累了,宫人放下了帘子,让众大臣自行玩乐。
商洛看见苏景熙脸颊有些潮红,拧着眉离开了座位,朝着青松林中走去。
很快那添酒的小厮便是行至容司言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容司言微微诧异,下意识的抬眸去看商洛,却是见商洛早已没有了身影,脸上的不安才缓和了些。
他脱了前来道贺的官员,匆匆的便也是朝着青松林中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