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那么一眼,路承安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商洛的企图,转身便是将商洛的视线挡了个大半。
“想起来了?”
“首辅大人……”
商洛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如果我说那个人不是我,你信么?”
路承安猛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笑非笑,“你觉得呢?小小年纪便是这般心狠手辣,商洛,我该怎么小瞧你?”
商洛却是突然跪在了路承安的跟前,呜呜呜的便是抽泣了起来,大有大彻大悟的意思。
“都是我的错,小女子,不,罪臣年少不懂事,误伤了首辅大人,让首辅大人落下了阴影,至今难以忘怀当初的苦痛,实在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她一边说得言真意切,一边捡起那枚梅花簪子便是放到了自己的脖子边。
“对于这一切我实在是难辞其咎,若首辅大人不解气的话,便是刺回来吧!小女子绝无怨言!事后也绝对不会怪首辅大人降罪与一介弱女子!”
然而路承安只是淡漠的看着商洛叽叽喳喳的表演,面无表情。
“说完了?刺吧。”
……
商洛擦了擦眼泪,“当然可以刺,但是小女怕疼,要不……大人你来?”
路承安嘴角泛起一阵冷笑,忽的想到了那日在宫墙下商洛胆小吓晕的模样,现在想要竟是自己眼瞎了。
险些信了这个妖女的邪!
他当然知道商洛不会刺下去,便是转过了身子,“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商洛大赦一般欢欢喜喜的站了起来,顺便将梅花簪子收了起来,“我就知道首辅大人的气量绝非常人可以比拟,怎么可能和我这个小女子过不去?当年的事儿就当过眼云烟,忘了吧。”
路承安转过眸子,冷冷的看着商洛,不紧不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商洛只好讪讪的将梅花簪子放了回去,一脸落败的模样。
商洛似乎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首辅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路承安的眼神有些躲避,他并没有回答商洛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要找什么人?”
“一个旧友。”
路承安转过了身子,冷冷的看着,似乎是审视,正如那日在大理寺诏狱一般的眼神。
“旧友?”
“额,其实是当初在宣德侯府的一个仆人。”
“只是仆人么?”
商洛第一次觉得有人将自己瞧得那么清楚,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大人问得这么详细,是不是要帮我?”
“帮你?我有一百种折磨你的方法,我为什么要帮你?”
商洛无奈的耸了耸肩,完全无视了路承安脸上的淡漠和煞气,“那关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路承安捏住了脸,路承安脸色有些难看,“你再说一遍?”
商洛讨好似的笑了笑,想要挣脱路承安的手,没成想越是挣扎路承安手上的力度便是越大,只好放弃。
“那个……我是想说,大人就当今夜没有见过我好不好?我做我的病秧子,您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
路承安笑了笑,像是抓住了猎物的野兽。
他的手指摸索着商洛白皙的脸,只是用一根手指头便是挑开了商洛脸上的面具,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商洛,这个交易可算不上划算。”
话音落下,他便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甲库。
“半个时辰后会有人来关门,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商洛连忙出声叫住了路承安,又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帮我?”
路承安的身子一顿,但并没有过多的停留,“想看看你能不能在长安掀起一阵风浪来。”
看着路承安离去之后,商洛才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发酸。
这时候才觉得一阵的后怕,她依靠着硕大的架子坐了下来,心有余悸。
但是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堂堂的首辅大人也不过如此,再狡猾的人总是有看不见的东西。
她此时倒是安下心来,开始不紧不慢的翻看起甲库的人口档案来。
直到后半夜,坐在桌前昏昏欲睡的慎儿这才等来了商洛。
她被开窗的声音惊醒,睁开眼便是看见商洛用脑袋撑着窗户往里爬,连忙上前搀扶商洛进了屋。
“姑娘,怎么样,找到了么?”
硕大的甲库找一个人的档案实在是太难了,商洛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
慎儿微微皱眉,但还是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但是商洛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这一切哪有慎儿说的那么简单?
户部甲库进去一次简单,第二次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被抓住那可就是死罪,说不定还会连累宣德侯府。
她觉得身子有些累了,“给我倒杯茶,嗓子干得厉害。”
慎儿听话的端来了一杯热茶,“姑娘先好好地休息吧。”
商洛点了点头,一口将杯中热茶饮尽,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
“看来这欢脱的性子实在是累人,说那么多话麻烦极了。”
“姑娘,你说什么?”
商洛耸了耸肩,“没什么。”
只是想着日后自己要时时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想想便是麻烦。
路承安?商洛忍不住的笑了笑,貌美之人必定心如毒蝎,说的就是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