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营浦。
是夜,星光暗澹,冷风渐起。冷月之下,吴军营寨内,一道披着黑袍的人影,在吴军士卒的指引下,走入营帐内。
营帐内,灯火幽暗,唯有能见一道人影坐在主位之上,披着黑袍的人影也随着坐下。
“廖将军,考虑得如何?”黑袍低着声音,说道。
廖姓吴将沉默半响后,说道:“可也不可,就是不知贵国,如何与我部联合,且能给我廖式什么官职、爵位?”
黑袍不语,许久之后,说道:“四镇、四征将军之下,任意将军位,你可自己挑选。至于爵位很简单,看你的战果如何。起步乡侯,打下一个郡县后,或手下士卒达到万人之众,可封县侯。此后每多一郡,便多一千食邑。”
顿了顿,黑袍说道:“我大汉太守不领兵,只治民,边郡太守除外,你若想领兵在外,届时说一声便可。”
廖式颇是心动,问道:“可再多否?”
黑袍冷笑一声,说道:“给你荆州牧,你敢拿不?”
说着,黑袍看向廖式,说道:“君莫自误,今天下三分,岂能容忍编外之军。我大汉有一统天下之势,君若归顺,领世袭爵位,传于子孙不亦乐乎。”
“况且,将军出身零陵廖氏,我大汉侍中廖立便是君之同族。廖立身受陛下恩宠,掌诏书撰写之事,负军机事宜,君若归汉,有此等贵人相助。只恐将军贵不可言啊!届时某还需将军提拔一二。”黑袍朝着廖式拱了拱手,笑道。
“廖立!”廖式念叨了几句,说道:“其名,某颇有耳闻,曾听族中长者说起。”
“正是。”黑袍继续诱导说道:“将军之长吏蒋秘乃是零陵蒋氏,而我大汉尚书令蒋琬亦是零陵人,将军或可诱导一二,或许可一并举事。”
廖式捋着胡须,说道:“蒋秘恐难劝说,用我部足矣!”
廖式心中还是不太想让他的上级蒋秘入局,蒋秘势必会分走他的一大半功劳,甚至还会反客为主。
不过黑袍人不太想放弃,继续说道:“廖君仅为一督将,恐兵力不足以撼动东吴。”
廖式摇了摇头,冷笑说道:“君当有所不知,孙权以士族治扬州,今以残酷秦制治我州。百姓、吏员无不怨之,今荆州当如干柴,遇火则燃。我部虽小,但可并蒋秘大军。式免荆州百姓赋税,以抗吴军,从者当不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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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对待扬州,与荆、交二州,有不一样的态度。由于自己根基及东吴高层多是扬州人士,因此治理扬州,多以士族统治,宽和为上。但对普通百姓也颇严苛。
对于荆州的话,孙权便实行更为苛刻的律法治理。
为了吸取难以触及的扬州经验,东吴在荆州设置了大量基础的官吏,这些官吏作为东吴政权遍布基层社会的触手,深入到基层社会的方方面面,直接与具体的乡里居民个人对接,使得孙吴政权得以实现对基层的深度控制。
官吏负责了大量的与基层社会对接的工作,但其工作却是非常繁重的,工资少不说,还要向上交税,这也导致了乡吏及家属大量逃亡的现象。为了维持在基层的统治,东吴采取了一系列严厉的控制乡吏的措施。
首先,工作不力的乡吏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税收不利者受鞭杖之刑。其次,乡吏之间还有互相监督的义务,文书需要他人署名。甚至,东吴为通过对乡吏家属的控制,来达到了对乡吏的控制。
孙权使用严厉的手段控制乡吏,驱使他们完成户籍、税赋等细致工作,但随着而来的是,乡吏们把压力往下给,荆州百姓为了完成上缴的赋税,常常以物相抵押,入不敷出,荆州的百姓又如何不疾苦呢!
以至于身为荆州牧的陆逊多次上疏劝谏孙权,认为科法严峻,下犯者多,东吴需要减轻律法,并休养生息,放宽对征赋的征收。但孙权却不接纳,仍然是举大兵四处用武。
因此生活在荆州,又是荆州人的廖式,怎么会看不出东吴在荆州的治理过于严苛,从而导致了百姓不敢生子,逃入山林为寇的现象。一旦有人振臂一呼,届时从众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