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东吴接受魏人的好意,再次背刺蜀汉,那么蜀汉必定将矛头转向自己,出兵攻打荆州,以雪当年的夷陵及荆州之恨。届时魏人恐会坐山观虎斗,不是攻汉就是攻吴,两面夹击之下,重新占据的土地会让魏国恢复元气,又是难以对付。
而且从利益上说南阳有四个郡,而襄阳郡不过是一个郡,自然不能舍小而取大,是故需要出兵合肥,以重申吴汉交好之情。
陆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大将军当是被蜀人蒙蔽也,彼时蜀可有归还荆州,还不是我大吴西出,擒杀关羽,方能占据荆州。言蜀人不记旧仇,复行借荆州之事,岂不是贻笑大方。”
“且今时不同往日,魏或许占中原之地,户籍多于西蜀。但论实力,蜀十余年间,夺雍、凉,破关中,今据南阳,纳羌胡之众,驱西北之士,兵锋威震天下,当有秦人之势。”
陆逊直接指出蜀汉如今的实力远超众人的想象,说道。
“今若让汉占南阳四郡,汉人东征中原,若能破魏,既有一统天下之望。我大吴占据东南三州,又岂能幸免。届时基本欲袭扰蜀人国土,永安、襄樊此二城,谁敢言下?”
说着,陆逊站起身子,沉声说道:“陛下,永安、襄樊此二地,实乃天下坚城,一夫当关之所。蜀人遣万人士卒,足以当我十万大军。若蜀人占荆州,而不割让南阳与我大吴,届时我大吴如何取之?”
“故蜀人之谋,当为画饼充饥之举,不可信也。”
孙权摸着胡须,思量很久,说道:“今若取襄樊,魏人南下复夺,可否守之?”
陆逊拱手说道:“令车骑将军(朱然)领万名精锐北上,足以守之。又让骠骑将军(步骘)屯驻西陵,蜀人难犯。扬威将军张梁领一万人士卒沿汉、江督查,臣镇守南郡,曹叡无惧,刘禅无忧。”
孙权闻言,久久不语,又问道:“今若趁机攻占合肥,上取寿春,当以多少士卒守之?”
陆逊沉吟少许,说道:“今曹魏据中原之地,及司马懿攻克辽东,届时魏无后患之忧。不过如今曹叡在南阳统军东征刘禅,司马北讨辽东公孙,无暇顾及江淮。故江淮之地守军不足为道,今若举兵速攻,破之不难,当能攻克。”
“然江淮之地,虽能使舟船畅通往来,但恐陛下未全得江淮,曹叡中原之兵当前来支援,而我大吴今遭安丰之败,依扬州及中军士卒当难以破之,此乃深虑之事,望陛下不可不察。”
孙权没有说话,只是摸着胡子,许久之后,开口说道:“不急,明晨朕诏汉使廖立觐见,午间唤魏使司马师入殿,伯言可在屏风之后听之。”
“诺!”
建业,大将军府上,诸葛瑾与诸葛乔互别情感,父子二人饮了数樽酒。
诸葛乔趁着诸葛瑾颇有酒意,佯装醉意,说道:“父亲,今儿久别建业,只见建业肃穆,不知可有要事发生?”
脸色微红的诸葛瑾上挑眉目,又下放下来,说道:“步皇后驾崩而已,无他事也。伯松醉也,我当为你之伯父,如何能唤父亲,当早做休息。”
诸葛乔心中苦笑一声,生父的嘴巴实在太严了,感情牌也不好使。只能向诸葛瑾告辞,佯装醉意,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正出堂之时,诸葛瑾忽然喊住诸葛乔,说道:“你可记得当初伱幼时划船之地?”
诸葛乔心有触动,怀念起过往之事,答道:“记得!”
诸葛瑾望着儿子的背影,说道:“有空之时,当前往划船,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诸葛乔虽然不知诸葛瑾深意,但依然恭敬地拱手说道:“谢伯父告知。”
见诸葛乔走出府,诸葛瑾叹了口气,陆逊为荆州牧,镇守江夏,其所言自当偏向于荆州也,希望陛下能够深思。
诸葛瑾虽兵略不精,但是能身居大将军之位,必有其出众之能,那便是他善于揣测国内众臣的心思及熟悉孙权的所思所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