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安康郡,魏军大营。
夏夜,天上高悬着银镜似的圆月,如水的清辉漫漫洒在广阔的四野,汉水潺潺流向东方,并将汉、魏二军分隔两岸。
司马懿抚须端坐在营帐中,听着帐外传来阵阵虫鸣声和蛙叫声,看着手上的战报,心中有些烦乱。
没想到自己的声东击西,奇袭之策被诸葛亮识破,在自己攻西城县(武乡县)时,反让他有机可乘,先是袭击夏侯儒大军,导致夏侯儒战败;再是回师援西城县,与自己隔河相望。
司马懿心烦,蹙眉站起身,走出帐门,恰逢毋(uan)丘俭检阅士卒,夜巡营寨。
司马懿招了招手,温声说道:“仲恭(毋丘俭字)今夜士卒安排如何?”
毋丘俭闻声看去,走进拱手说道:“启禀骠骑将军,今夜明哨、暗哨皆已安排妥当。”
司马懿指了指前方,示意毋丘俭跟上,笑道:“州从事(州泰)守孝九年,我近乎折损一臂,且不曾想仲恭入我帐下,接替他的职位,助我治军理事。”
州泰去年帮助司马懿奔袭孟达,同时防备救援汉军有功,司马懿原本想提拔他为新城太守,却不曾想州泰父亲、母亲、祖父接连逝世,不得已州泰要守丧九年才能继续他的仕途。
而毋丘俭,姓毋丘,名俭,字仲恭,为洛阳典农中郎将,后投身军旅,此战便随司马懿西征蜀汉。
毋丘俭笑了笑,谦虚地说道:“在下初入军旅,不知甚多。若有能为骠骑将军效力,在下甚敢荣幸。在下理事若有纰漏者,还望骠骑将军提醒警戒。”
司马懿摆了摆手,笑道:“仲恭为事谨慎,有将才之略,日后成就定不会在我之下也!”
对于司马懿的客套话,毋丘俭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如今天色已晚,不知骠骑将军为何还不休息,可是为夏侯刺史战事所忧?”
司马懿抚须点了点头,苦笑说道:“诸葛亮以句扶扼守西城,自己率军沿汉水南下,趁夏侯刺史不备,夜袭我军。导致我军水路军被破,入寇南乡郡,袭扰后方,是故在下为之忧也!”
毋丘俭瞥了眼司马懿,缓缓问道:“不知骠骑将军接下来准备如何以对?”
司马懿沉吟半响,说道:“南乡郡乃我军后方,若汉军袭扰,我军粮道必受影响,是故应当早为救之,不可放任不管。”
毋丘俭迟疑半响,建议说道:“汉军深入南乡郡袭扰,不如遣夏侯刺史救援之,将功补过。”
毋丘俭在洛阳与夏侯玄关系甚好,如今他叔父夏侯儒有过,毋丘俭也是希望能帮一帮。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看着夜空中如水银般流动的星斗,说道:“此战并非皆是夏侯刺史之过,懿统兵亦有失,布置有欠妥当,才导致诸葛亮以多击少,使夏侯刺史战败。”
顿了顿,司马懿继续说道:“夏侯刺史只是一时不察,为人多有军略,剿灭入寇汉军,非夏侯刺史不可。”
毋丘俭想帮,司马懿更是想帮,毕竟夏侯儒的侄女过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儿媳妇,虽是公事为先,但如今也不能光看着自己亲家独吞败果,受朝廷责备。
司马懿与毋丘俭越行越远,走到汉水河畔,望着对岸远处灯火通明,军士井然有序的诸葛亮大军营寨。
观看半响,司马懿不禁感慨说道:“诸葛亮,真奇才也!治国则治国有分,国富刑清;治军则御军有法,帷幄有谋。实乃我大魏劲敌也!”
毋丘俭亦是点了点头,赞同说道:“诸葛亮诚为一世异人也,北伐之前,善治国,却不曾想其军略亦有所长,可为当世名将,可与骠骑将军比之也!”
司马懿抚须笑了笑,对毋丘俭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在司马懿的眼中,诸葛亮治国为长,军略为短。诸葛亮袭取夏侯儒不过是占防守之利,才能成功。
毋丘俭重新回归正题,问道:“诸葛亮、句扶固守城池,闭门不出,不知骠骑将军可有计策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