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出声提醒,淡淡说道:“你是还漏了一项,年轻将帅皆忠心爱国之人,心怀汉室。”
廖立的喉咙瞬间被掐住了一样,露台陷入寂静。
刘禅似笑非笑,说道:“公渊所言有理,为何不继续说?”
廖立向刘禅拱手行礼,放低音量,说道:“陛下以上丞相为相父,以尊上丞相之地位;又尊封丞相为上丞相,以荣上丞相之名;以两位托孤重臣为封疆大吏,远离朝廷,以拱上丞相治政。”
刘禅提子落盘,望了眼廖立,笑道:“朕没曾想公渊也成为溜须拍马之人。”
顿了顿,刘禅‘温声’说道:“莫非朕之有善,而无弊乎?”
闻言,廖立以为刘禅问政得失,热血上头,抚须沉吟,说道:“马良兄弟言过其实,马季常虽品德过人,但治政略差,臣以为任秦州刺史有所不足。长史向郎,凡俗之人,向巨达迎封马季常,言马季常为圣人,此人向来善于逢迎。”
刘禅不做言语,一脸笑意以对廖立,看廖立还会说出那些言语。
“侍中郭演长,身无大才,盲从他人之见,与他不足以共谋大事,此人如何能担任侍中乎?如今大汉略有成就,想要复兴汉室,以此三人为官,确有不当。”
廖立说完,感觉有些失礼,连忙跪地说道:“微臣常旁陛下身侧,略有所感,此些言语皆臣苦思,为大汉忧虑而得,望陛下恕罪!”
刘禅冷冷地看了眼廖立,暗思廖立虽性情没变,但为官却滑头许多,说道:“起来吧!卿也是为大汉忧虑,朕如何能怪之呢。”
刘禅夹住黑棋,淡淡说道:“朕如何不知?蜀人忠心爱国之人,有大才者皆以重用,其余之人还不可大用。况且荆州已失,荆楚士人能用者,寥寥数人而已。”
廖立见刘禅不动声色,自以为允许,壮起胆子答道:“可惜先帝不取汉中,而是起大军与吴人争荆南三郡,徒然无功,反而被吴人所得荆南三郡。关侯自恃勇名,兵败身死,导致荆州被夺。此乃先帝治军之失也!”
刘禅冷冷地盯着廖立,将手中黑棋往空中一抛,起身说道:“廖侍中,你妄自尊大,诋毁朝士,言国家任用庸人。诽谤先帝,诋毁将帅,可知罪否?”
棋子砸落棋盘,廖立哆嗦身子一下,起身跪伏于地,暗自后悔今日言语。
刘禅负手背腰,望着远处的成都城,摇头叹息廖立不知死活。
廖立今日对答,皆中大汉治政得失、痛痒之处,不可说无识,甚至不负诸葛亮将其与庞统类比之才。
但今日所言触犯禁忌颇多,先是对梓宫冒犯老刘不知悔改,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其次,揣测天子心思,扬之于众,犯君臣之礼。
最后批评大汉用人的同时,还隐晦批评诸葛亮用人政策,毕竟马良、向朗皆是诸葛亮起用、交好之人。
一时间,露台静寂,只闻清脆的鸟鸣之声。
廖立垂垂不安,头上汗珠滚落。
廖立所言罪过可大可小,梓宫之事已过、揣测圣意可忽略不计,唯有批判诸葛亮用人、老刘治军可算其罪,此二罪可大可小,皆依刘禅心意。
刘禅扶着露台围栏,沉吟半响,转身凝视廖立,沉声问道:“朕以鬼神问之,公渊你忠于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