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父母丝毫未觉察,一直以为自己老来得子,孩子身体弱些也是情理之中。
直至后来东窗事发,李姐被赶走。
暖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内伤,一年后夭亡。
那时,李姐已经漂到了其他城市,辗转了三四家,她从没有真正后悔过,也越来越仇恨这世界的不公。
这个世界最可悲之处是,很多人告诉你应该要什么样的生活,而没人告诉你该如何配的上。
……
“所以,这孩子拒签就是拒绝宽恕,他会杀了李姐。”
“我怎么觉得你的点儿该死呢。”杨六一又点上一支烟。
“我收了人家的钱,就得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就为了那五千?”杨六一打量着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
“不少了。”
“我给你一万,你别管这事了。”
“哥,这不是钱的事,是职业素养问题。”
“两万。”
“两万二。”
杨六一扔掉烟头:“行。”
“哥攒儿亮!以后有杵门子想着点儿我哈。”罗槱笑嘻嘻的塞给杨六一一张名片。
攒儿亮,懂江湖规矩;杵门子,是赚钱的生意。
名片上的罗槱两个字下面,印着:资深风水咨询师,和一串银行账号。
“越来越热闹了。”杨六一盯着罗槱消失的背影,低低吹了声呼哨,小青不知从哪里飞出,落到他肩头。
“青儿,帮问下老白,郭一口是什么人。”
小青啾了一声,跃入林梢。
……
离开福寿堂公墓时,杨六一并没有急着回归鸟驿销单,街上空无一人,他开得很慢。
缓缓滑向身后的街景,使他有一种疏离感,很多事情正在变得陌生,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熟悉这个世界。
杨六一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呼啸着与杨六一擦身而过,一个刹车横在他身前,车门忽然全部打开,四条大汉跳下车,并肩拦在车前。
一个人看了看车身,指着杨六一道:“你瞎了?刮着我们的车了!”
杨六一叹了口气,总算没白等——这才是今天他要办的正事。
他缓缓摘掉头盔,走过去,认认真真的挨了顿打。
……
归鸟驿。
丁九疑惑地看着脸上带着淤青的杨六一。
“这趟活儿不顺?”
“嗯,拒收。”
“动手了?”
“不是,回来路上碰见几个碰瓷儿的。”杨六一摸了摸脸上的伤。
“没事吧?”
“没事,赔了点钱。”
“你真是个招事体质。”丁九摇摇头:“销单吧。”
杨六一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小青已经在窗台打盹了。
他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空空荡荡的脖子,厮打中一个人扯走了他脖子上的项链:高仿龙鳞和赤玉芝。
杨六一知道,老白猜对了。
索婆子截杀自己是为了龙鳞和赤玉芝,
烛烨被自己吸引,是因为身上的辟水犀角。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潜龙门并未忘记自己,这只是第一轮试探。
潜龙门这次不是不想杀他,杨六一打断了拿刀那人的手。对方之所以没缠斗下去,是因为他们拿到了那串项链,他们的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杨六一。
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个匹夫。
这顿打,挨得值。
一个月后,李姐从噩梦中惊醒,床头柜上坐着一个苍白的婴儿。她看到了婴儿口中尖利的犬牙,和头顶睁开的一只眼睛,血红血红的,像自己被撕开的身体。
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并不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别人有的,自己也必须拥有。所以,他们押上全部性命的努力,换来的往往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毁灭。
彼之甘饴,吾之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