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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果开始还竭力瞪着眼保持清醒,可在火车那种咣当咣当的单调声里,不一会就开始做梦。直到他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轻轻说:“先生先生莫外求,道要传人剑要收,今日相逢江海畔,一杯村酒劝君休,先生先生莫外求,道要传人剑要收……”
杨如果一下坐起来,一只黑色的鸟站在窗边的小桌上,对面窗外,轻轻自言自语。然后歪过头看着他说:该起啦。
杨如果和鸟对视了一会,明白自己还在做梦,立即蒙头躺下,这时忽然胸前的伤口一阵灼热,他叫了一声又坐起来,那只鸟从他胸口跳回到桌面,挑衅似的看着他,说:猪。
杨如果试图抓它,它扑棱一下飞到上铺,发出响亮刺耳的一声:啾!
“傻鸟。”杨如果嘟囔着索性下了床,打算去看看那俩位叔。刚一出铺位,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后背。
“哟,李叔你也”他忽然住了口。
马白术和李十三一左一右,正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两端,戴着狰狞的面具,各自面对一个方向。
李十三攥着一个不知哪里拆的桌板,马白术握着一根棍子,他们身前的过道里,静悄悄的站满了人。
杨如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让人包饺子了。
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情况下动手,只能拼命,而且要把所有人一直都挡在身前打,还得有进有退,防止有人绕到背后,形成腹背受敌。
杨如果明白站在他俩的退路上,等于添乱,于是他无声的缩回到铺位里。打开背包,戴上面具。
接下来的十几秒的死寂尴尬而漫长,之后,呼喝咒骂碰撞声,乒乒乓乓骤然响起。
在凡间,最有效的三种办法中,钱和枪杨如果都没有,至于第三种——智慧——他叹了口气。
这时,两张纸片忽然轻飘飘的落在杨如果的床上,他向上望去,那只聒噪的鹩哥正在上铺歪头看着他。一张纸上画着一个几何图形,上面标画了脚印和数字,边上写着几行字:以土为圆,步踏天罡。手起剑诀。焚符立敕,曰:开;第二张是一张黄纸,写着一寸千里,是一张符箓。
杨如果看了一眼鹩哥,目光幽怨。
鹩哥说:“猪。”
他叹了口气,在鸟都可以怼人的世界里,还特喵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他抓着祖坛的那小袋土和符箓,走出了铺位。
走廊里,马白术挥舞的棍子已经折断了,李十三肩上插着一个刀把,正奋力用桌板把人往外推,看样子不太乐观。
伤口传来的灼痛,反倒让杨如果冷静很多,所有的步骤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无比。
他一声不响的撒土画出一个大圈,用火柴点燃空布袋扔在地上,按顺序稳稳的踏起天罡步,左手起剑诀,再看了一眼两位渐渐被逼退到圈内的两位大叔,右手点燃纸符,狠狠往地上一按,喝道:开!
空气突然变得寂静,紧接着哗然一声,车厢在急速明灭的灯光中,向两端瞬间暴长,在刹那间已延展到视线之外,那些挥舞着刀棍的家伙也随着车厢,被拖进了无限远的两端。
三人站在土圈内,李十三的血一滴滴顺着手指滴到地面,马白术拄着半根棍子单膝跪着喘息,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杨如果。
马白术对李十三说:汪汪汪。李十三想了想回答:汪汪汪。杨如果问你们怎么了?却听见自己说:啾~啾啾!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李十三和马白术的两张大脸正俯视着自己,李十三手里拿着一盒味道很呛的药膏。
杨如果说:“那傻鸟呢?”
他俩互相看了一眼,问:“什么鸟?”
马白术问:“你怎么会用缩地法的?”
杨如果问:“什么玩意这么呛?”
马白术又问:“祖坛取的土呢?”
杨如果看着他们俩,脑子有些混乱,问:“你们…也做了那个梦?”
李十三立即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对杨如果和马白术说:“二位二位,谁能发扬一下**精神,先回答一个问题?”
马白术点点头说:“我们三个都被引入了同一个梦境,是潜龙门的夺魂术。他们潜入梦境诛杀对手,而对方在现实中将失去意识,甚至会成为医学上的植物人。”
“你怎么发现的?”
马白术展开手掌,有一枚口香糖黏住的药丸,道:“他们故意留下了一节没有人的卧铺车厢,在每个床铺下面都贴着一个柯梦丹,这玩意缓慢释放药力,可以催眠并把人引到设计好的梦境里。”
“可万一我们选硬座呢?”
“很简单,硬座也有几节车厢做了同样的手脚。”
李十三点头:“这招叫叫网开一面。”
“梦境也是太虚天?”杨如果问。
“不完全是,是太虚天的边界。”李十三答完,举起手道:“该你了——你怎么会缩地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