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士兵!”
在格罗索尔的视野中。
战场的第一线,兽人的惨叫声骤然变得更加喧嚣,像是架在火上的锅烧开的水,更多更肥大的掘地蠕虫将兽人的身体高高掀起,之后它们就会张开大嘴,像猎犬接食物一样把坠落的兽人接住吞进口中。
战线已经向他这里推移。
具体是多少格罗索尔已经记不清。
但他记得,一分钟之前,他至少还看不清楚蠕虫锋利的獠牙,闻不到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儿。
“命令所有人向后撤退!
在沙地上我们没有办法限制这些鬼东西!”
格罗索尔怒吼着。
他看到一名兽人被顶起,周围一群蠕虫蜂拥而上,它们分别叼着兽人的四肢,用力翻滚肥胖的身躯,在惨叫中将兽人撕成碎片。
他看到一头强壮的狮兽人挥舞斧头劈砍在一头蠕虫的脑袋上,嚎叫着,嘶吼着,像是有着血海深仇。
这兽人他认识,一个英勇的小伙子,名叫西莱达,他还和这小伙子的父亲喝过酒呢!筆趣閣
那个老兽人总喜欢说一些荤段子。
现在那老兽人去哪了呢?
目光偏转——哦,那老兽人正被一群蠕虫卷着,只露出头颅和一只高高举着的手,手中握着他最爱的战斧,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儿子的方向,口中溢出血来,他的身躯或许已经被蚕食殆尽。
也难怪那小子会如此疯狂。
可即便如此,他也救不了他的父亲,蠕虫的脑髓中喷出酸液,呲了他一脸,他痛苦地捂着眼睛,口中喊着父亲,手中的斧头徒劳挥舞,却被狡猾的蠕虫扯断了腿。
他看到奈奥莉,一位伟大的母亲。
她有五个孩子,其中已经有四个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图腾,剩下的一个还是个奶娃,这个时候,那小娃娃或许还在帐篷里睡觉,他或许并不知道,他的母亲正在挥舞着不怎么锋利的剑,举着盾牌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剑断了,它承受了太多,已经被酸液腐蚀得不成样子。
盾牌碎了,其实它早就已经支离破碎,只是因为把手还被握在女兽人的手中,接着破碎的,就是女兽人的身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咆哮着将断剑投掷出去,没入一头蠕虫的嘴巴,那蠕虫哀嚎嘶叫,女兽人却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似乎这样就能压过身体支离破碎的痛苦以及对孩子的思念。
狂风带着更加浓烈的血腥味灌入格罗索尔的口鼻,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亲卫将那兽骨号角递给他。
格罗索尔用尽全身力气吹响号角。
呜呜咽咽的声音犹如大地的哀鸣。
“撤退——!!”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所有兽人撤回龙脊峡谷!”
接着,他拔出身后的重剑,将拉着他手臂的亲卫推开。
他逆流而上,迎着狂风。
眼中像是喷出火来。
“噌——”
数道寒光扫过。
蛮荒的剑光划破大气,在虚空中交织成炽热的弯月。
一大片纠缠着兽人军团的蠕虫被拦腰斩断。
所有兽人看到一个沸腾如火的身影高高跃起,冲进了旧日眷属的黑潮之中,杀向那蠕虫浪潮中心的“王”——西格弗森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