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俊有些胸闷，那种难以言表沉积在体腔内乱糟糟的生理器官无法自控的涌动起来，就像多少年来一直在一种被压迫的环境中工作，突然有一天，一道天窗开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递出普渡众生的手，它们却畏畏缩缩的以为这是一场骗局。

柳世俊也没有传承鬣狗锲而不舍的精神，而是暗自颓废的与时间同步。

夜深了，夕泽困了，直接躺下枕着柳世俊的腿闭上眼睛，柳世俊的心颤了一下，笼罩在他周身的阴霾被一颗碘化银粉末炮弹冲的支离破碎后，在他心里落下了几滴温暖的晶莹。

这个女人太强了，能随时切换柳世俊的心境。

“回房睡吧。”

“不要。”

“这么睡不舒服，冷不冷？我给你拿条毯子？”

“不要。”

“你怎么了？突然像个小女孩儿。”

“我本来就是小女孩儿。”

柳世俊忍俊不禁道：“好好好，你是小女孩儿，我是中年大叔，以后你要听话，否则我生气了就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听见好吃的，夕泽倏地睁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扇出一股妖风，“我饿了。”

“又饿了？不是刚吃完”柳世俊看着她眨巴着微微上挑的眼睛，心软的一塌糊涂，拿铲子都揽不起来，“那我看看厨房还有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红烧肉。”

“红烧肉？大半夜的吃那个不好消化，我给你做点儿别的。”

“不要。”

只要长的好看，就是七老八十了，撒个娇都有人欣赏，况且她一点儿都不老，小女孩儿，不过分。

柳世俊不知道的是，夕泽远远不是用十进制就能计算出年龄的，她自称小女孩儿也不是对他而言——她是奇点的孩子。

这个伤心的故事就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真要吃？”

“恩。”

“好吧，大叔满足你，下不为例。”

夜半三更，本来是邀月对饮，抬头仰望星空畅想人生的时光，独独例外的这两个超脱大自然的物种却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制造烟火气，钻木取火般的自娱自乐。

对的人，怎么折腾都不为过，这叫情趣。

“天快亮了，睡会儿吧。”夕泽说。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终于想起了这张被冷落的床。

“算了，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我们聊会儿天吧。”柳世俊破天荒的自行发起这个让他抵触的模式，仅仅是因为夕泽马上就会离开？还是他的潜意识意识到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他感到了害怕。

“你想聊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我这个人没什么丰富的生活经验，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你也看到了，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没爱好，没梦想，有时候都跟不上你的思维节奏，很没用。”柳世俊至此的妄自菲薄只因在夕泽面前发自肺腑的自卑。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无忧无虑，充实自在，与众不同。

“多姿多彩与千篇一律没有什么区别，都被限制在了各自的框架之中，也乏味无趣，也乐在其中，你不用在意这些。”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你呢？”

“什么？”

“你是千篇一律还是多姿多彩？我想你既然能这么说一定是多姿多彩吧？”

“我是千篇一律的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