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寻常的草药白漱吃了都会全身大出血,这次他妈可是四等上的宝药,哪怕是用药浴分散压力,那种把人体当做气球一般膨胀的恐怖痛觉依然让白漱痛不欲生!再加上一群序列四释放的死气火焰六个小时不间断地炮制烘烤,白漱哪怕还没有死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也在一次次蒸煮中,更新换代了数百次。
直到此刻,白漱才悠悠转醒,轻声安慰着怀中委屈的洛子,可看向那一众老头的眼神却满是幽怨,后者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因为这种药浴带来的极致痛苦,连他们都未曾体会过,因此最开始族老们也怀疑这身体孱弱的小崽子,能否在这千百遍的痛苦之下存活下来,结局让老人们感到欣慰,同时对白漱的看法不自觉地上升了一个台阶。
半个时辰后,白漱披着一袭如浴巾般宽大的白衫,坐在草坪的一角狼吞虎咽,药浴对他身体虽然大补,但连续不断的蒸煮也基本耗空了他的全部体力,不一会儿,在众人无比心痛的目光中,那足有小半人高草药和兽肉堆成的小山,已经全部进到了白漱的肚子里,他这才瘫在地上,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
“白漱……你真的打算去挑战那什么天山九门?”洛子担心地说道,方才过去的时间内白漱已经将与族老们交谈的一切告知了众人,众人的面色都是一阵变化,毕竟在他们看来,天赋异禀的青丘族人,也鲜有能够安然通过第三门试炼的强者,白漱区区一序列六的术士,怎么可能通过准序列四才能尝试的恐怖考验?
“自然,死地绵延千里,非高纬度强者不可横渡,因此,无论是那第三门之上刻画的超凡功法,亦或者传说中九门赏赐之一的传送大阵,于我等而言都是脱离现状的唯一可能。”
白漱眉目微垂,淡然说道,事实上即便不要那一众族老提及,他未来也必然会去第三石门闯上一闯,“生死道”的法门与他的生气之术有着莫大的渊源,这或许也是揭露黑棺和自身身世的唯一机会,白漱不可能错过,现如今不过是借众多族老之手将时间提前了一些。
石玥一众坐得远远的,看向白漱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石玥看着闭目养神的白漱,开口嗤笑道:“忙活了一个上午,你就搞出了这么一种破方法?还什么交易,那群老头明摆着不想让我等居住再次,三关石门,准序列四的强者都无法突破,你一个序列六的弱者能做些什么?”
洛子一方看向石玥的眼神已经极为不善,祸事皆由他们引起,却要他们来承担责任,甚至白漱还为此要去参与一场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试炼,众人明明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为什么这群混蛋还像大爷一般的在那里有说有笑?
但白漱此刻的状态确实让人感到奇怪,一会儿他的气息如上九天,磅礴雄厚的令人惊愕,一会儿却又如同凡尘中人,如一块老石般普普通通,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机波动。
这样的状态让石玥等人蠢蠢欲动,他们早就在心里给白漱等人甚至自己判了死刑,反正都无法在青丘大部久居,未来的生死更是难以预料,还不如在这之前好好地放纵,甚至快意恩仇一把,趁着白漱状态不对,大家就集体把他这个令人厌恶的混蛋大卸八块,好好地出上那么一口恶气。
白漱眉宇淡然,毫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石玥的挑衅在他看来分外幼稚,他只是最后地看了石玥一眼,随后便舒舒服服地侧躺在粗糙的树干上,不一会儿,白漱竟似乎安然地酣睡了过去。
他似乎真的很累了,晌午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孔洞,撒下金色般的粉尘打落在他的身上,白漱的皮肤在这一刻恍若透明,细腻润泽,白色潮湿的留海软软地搭在眉宇之间,微闭的双眼半遮半露,细长的睫毛耷拉着瞳孔之上,他那精致的五官伴随着微弱的呼吸缓缓起伏,整个人竟如画中一般美好恬静,此刻任谁都想不到,眼前熟睡的精致少年,不久前还是边缘地带屠杀无数的负棺之魔。
洛子心疼地附在了白漱的心口,静静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蓝白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覆盖了白漱的全身,整个森林再度安静了下来,流淌的时间变得缓慢,众人只觉得呼吸也变得平和,安然,唯有石玥一人感到莫名的心慌,白漱的最后的那一眼让她读出了不一般的滋味,那是一种放手的绝然,以及一种看待死物甚至道具的冷漠眼神。
半个时辰之后,也就是一日的正午到来,族中孩童的成年礼也在这一刻正式打响,四围的林幕间骤然奏响了隆隆的战鼓以及礼炮声,在整个真实家乡变得沸腾的刹那,石玥也是终于明白,白漱的那最后一眼,究竟代表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