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滴血液混合着滚落入青铜小鼎,如同被一方小小的深渊咽入口中,半晌没有生息,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封雷看向白漱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后者的心也越发得悬了起来。
“嘭——”
而终于,在封雷已经打算出声干预的前一刹,一只足足有半米长的,如浴火重生般的朱鸟,从方鼎内破空而出,鲜艳如妖的羽毛,绰约优雅的身姿,火色的精灵一般横亘在黄金馆的上空,悦耳高亢的啼鸣震慑这封雷的心脏,同源上的压制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漏了数拍。
“戾——”
但不知为什么,那深邃空灵的凤鸣,在白漱的耳中听来却莫名地掺杂着一种恐惧和慌乱的意味,同时顺着朱鸟优美的曲线向下看去,却发现他的下身以及尾羽,都乱糟糟得如同被碾压过一般,使得他朱鸟原本优雅端庄的形象,此刻看来竟莫名有几分狼狈……
……什么情况?
白漱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往太苍鼎内看去,但却面色惊恐地发现,那鼎中的,早已不是最开始的一片空无,而是变成了如同太极一般的黑白两色,黑色的混沌,白色的混沌,深沉厚重得如同实质,明明只是太苍鼎制造的异象而已,却给了白漱一种下一秒就会被吸入吞噬的错觉。
很显然,太苍鼎不可容其重,两色混沌的异象连如同朱鸟一般迸发飞出都做不到,只是如漆如胶一般在鼎身之内来回碰撞,激战,厮杀!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是掩埋在根源之上的疯狂和暴戾。
而直到此刻,白漱才发现,那好似在飞舞一般的朱鸟,金黄色的脚踝处缠绕着一白一黑的两色薄雾,分别延展到太苍鼎内的两方混沌之间,他看似实在自由地舞动,翱翔,其实只是那黑白混沌的奴隶,仆从,在两方共同的控制下苦苦挣扎。
而在黑白混沌形成后不到十秒的时间内,那方伪造的太苍鼎赝品,在一阵激烈到痉挛的颤抖之后,彻底爆炸开来!青黑色的碎片如同手榴弹一般迸溅得到处都是,将那一处黄金色的圆形池塘给生生炸开无数的坑洞,而就在太苍鼎爆炸的那一刹那,黑色与白色的混沌如同满溢的海水一般奔涌而出,转瞬间将白漱整个儿地吞噬,却又在下一秒消散一空,只留下白漱还在原地愣神,无数的迷茫以及一点的明悟充斥着他震颤的脑海。
“啊……啊啊啊——!!”
黄金池之上,封雷以一个完美的滑跪冲到底部,一手抓起一把青灰色的残片,哭丧着脸悲愤道:“序列……序列四的道具,爆……爆了??怎么会爆了?!白漱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
白漱装作迷茫的样子说道,指尖却已经掐出了纸画法的印决,虽然方才太苍鼎破碎展露出的异象,凭封雷的层次可能根本无法窥探,他此刻的表现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但白漱却不敢放松丝毫,那一黑一白的两色混沌海太过重要,决不能让他人发现端倪,因此,只要封雷展现出哪怕丁点的异常,白漱将不惜代价将其彻底抹杀在此!
一口拳头大小的白色画轴在白漱嘴中缓缓形成,淡淡的墨色在画纸背后若隐若现,似乎哪怕封雷只是微微颤抖一下,那道足以斩天的墨痕,就要将他的后背以及胸腔,整个儿地切断开来。
而就在此刻,距离黄金国度千里之遥的远方,正发生着足以颠覆整个边缘地带历史的剧烈变化,此地是序列六与序列七地带的交接处,生命层次发生更迭变化的龙门宝地,妖和人最初的一道天然防线,“盐海”。
盐海水极重,一捧水比之山石还要深沉,也因此风吹不动,古波不惊,而此刻,往常如明镜一般的蓝色海洋,如同翻天覆地一般剧烈颤抖起来!排山倒海,白浪惊天,无数的银白被摔个粉碎,礁石之上也划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万丈巨浪之间,一条足有百米长的灰色蛟龙乘风而上,他是此地的管理者,序列六边缘地带的第一位统领,往常内城的来往者想要通过盐海这一防线,这灰蛟永远是最大的祸患,打不过自然被他一口吞下,打得过对方也可以借助盐海重水的优势飘然离去,内城的强者再怎般自信,也就不会轻易下海去到那灰蛟的主场战斗。
因此,这蛟龙在盐海兴风作浪的许多年,无人敢压也无人能压,嚣张得不可一世,按理说见到自己的领地被他人这般搅动,他这暴脾气早就泛了上来,势必要将入侵者生吞烂嚼才行,可此刻他却只是耷拉着那颗灰色的巨大头颅,对着云层之上那远超常人想象的巨大阴影,低声恭敬说道:
“王。”
“我等恭候多时了。”
盐海众兽,有妖也有蛮,此刻早已爬到盐海的边缘,匍匐在地,恭敬地接受着来自于上苍之上存在的审视,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生怕惹恼了这位天空与海的王者,只得感受那厚重的阴影如有实质一般地压在自己的身上。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