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仿佛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将童宽厚重的灵魂和轻盈的身躯生生撕裂开来(……,呼啸的山风如厚重冰冷的液氮一般灌入耳中,鼻中,口中,让刚刚苏醒的他几乎再次陷入昏厥。
“啊——!!”
除了惨叫他貌似也没其他事情可以做了,下坠了许久,起码在他感觉上是如此,内心的恐惧也慢慢地淡化,过往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呼啸而过,真是无聊的一生啊……,三岁觉醒先天灵体,五岁得青铜塔内的神祖赐予神血,六岁二次觉醒,成为童家这一代第一人,七岁进入学院深造,年年都是年纪前五的水准,十四岁破格进入执行七处学习,到现在也能算个老手了呢,可惜啊……一切到了今天就全部结束了,真是无聊且短暂的一生啊……
话说……我四岁那年干了什么来着?他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在童宽成为先天灵体后的第一年里,他过得似乎分外平淡,因此对这段过往几乎没什么印象……他脑袋在一边回味起了童年,口中却在一边持续地,旁若无人地惨嚎,白漱面无表情地看着如热气球一般被岩浆热风吹上来的童宽,内心对这家伙的认知再次上了一个阶层。
“你他*……到底还要嚎多久?”
……
看着大梦初醒的童宽,众人,就连何颜以及童流,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一脚将那死胖子踹得老远,白漱揉着眉心解释道:“龙崖,这所谓的序列七第一道屏障,其实本质上没有任何危险性,龙崖地底炙热的岩浆池,再加上蛇谷外部冰寒的毒牙瀑布,两者相融就会形成足以抵达龙崖中上段山体的上升气流,过路人只要施加一个初始动力,只要迈步这第一步,就算是普通人都可以安然到达对面蛇谷所在。”
但这一步,九成的拾荒者连迈出去的资格都没有,他们都已经死在了后方地带的层层艰险之下,来到这里的皆是拾荒领域的佼佼者,足以在任何一座城池拔得蛇头的名号。
就如同……他与当年的金时一样,白漱眉头微皱地转过身去,一把抓住呼吸稍稍平复杰森的脚踝,随后便如同甩陀螺一般将他扔了出去,杰森两米的身躯与一旁玩得正嗨得横向两米的童宽碰撞在一起,两人真就卷成了一个球形模样,朝着龙崖对岸滚动而去。
不顾众人古怪的目光,白漱轻轻抱起身后熟睡的洛子,随后两步落下,一脚迈入了幽邃深谷之中,山风在四围呼啸,竟将他的身形稳稳地托举,一股看不见的柔和力道将他朝着蛇谷腹地缓缓送去。
到了这会儿,众人也不存疑,纷纷迈入深谷之下,童流以及何颜最后才走,他们看向白漱飘然而去的身影,眼神中依旧是毫不避讳的猜忌,但最终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何颜在前,童流在后。到现在为止,这一支多灾多难的小队,终于是在损失了大半队员的前提下,成功地踏入了蛇谷所在的序列七地带。
外城的三十六城池,其实并没有首尾相连,就如同内外城之间有着鲜明的鄙视链一样,首城同样也看不起几乎就是一地废墟的第三十六城,两者之间空出来的面积,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的“城墙”,这么一大块的土地资源自然不可能当成摆设,哪怕这之上的淡水湖是内城重要的工农业水资源,也并不妨碍一群疯子对他进行更为彻底的改造。
“嘭——”
后脑磕到水泥墙壁受到冲击,手脚因长时间的捆绑而轻微发麻,一路的颠簸让他感到口渴虚弱,这之后隔着麻袋的一拳更是让达那几乎脑震荡,白皙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肿胀起来。
麻袋被粗鲁地撕扯开来,昏暗的光线也让长时间失明的达那愣怔了好一会儿,四周的昏暗环境很是经典,不过十平米大小的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木桌,一盏沾有油渍的台灯,两把吱呀作响的椅子,似乎所有的审讯室都是一样的风格陈设,也不知道设计师是哪个王八蛋。
当然,与一般审讯室的不同在于,这一间墙壁浇筑的水泥要比寻常厚上许多,内壁也可能嵌入了特殊材质,窗户外的护栏也不是生锈的粗铁,而是上等的特种合金,其硬度超过了达那迄今为止所接触过的任何一种材料,这件牢房的坚固程度之离谱,让达那怀疑就是一枚巡航导弹轰过来,他也能毫发无伤。
站在达那面前的两人皆是身着白色军装,为首的那位赫然已是三星军衔,年轻的面容上写满了惯例式的不屑与嘲弄,他从身边那位副官手中接过一杯红酒倒饮了一口,随手剩余的就倒在了达那头上,葡萄酒的微涩和冰寒让达那瞬间打了个激灵,大脑也重新变得活泛。
“醒啦,蠢货。”军官随手将玻璃杯摔向达那面部,殷红血液以及葡萄酒,混杂不清地顺着他白皙的面颊流淌而下,那军官好似更为兴奋起来,捏着达那肿胀的面部,戏谑道,“被自己上级抛弃的感觉如何?暗堡的“银狐”先生~”
“……银狐是何人?我记得之前我还在参加三区的商峰集会,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牢房里?”达那挣扎说道,面上浮现浮躁和愤慨,“你们是什么人?!我是中船联合协会的副会王卓!我是一等公民!就算你们是军队的人,也不能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用药迷晕强行逮捕!我要见我的律师!”这一席话当然没一句是真的,但他确实是在参加商盘峰会的途中,被一群身穿“学院”制服的家伙给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