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个笼屉,1个大肚子汉肯定吃不完。蒸汽已散尽,石桌上摆好了下饭菜——烧辣椒盐、半大海碗蒜泥、小葱大酱、去年冬天腌的萝卜——这是待客。
哥你太过了。饼子就行,哪有请做活的来家过年的道理。
地主笑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吃。
棒子面是过年吃的,卷子是不敢想的,我只吃饼子。
地主和管家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又同时岔了气,同时咳嗽起来。
屋里发出声响——地主婆和女佣捅破窗户纸在偷看。
表叔向窗户拱手:兄弟谢过嫂子!
管家先止咳,问:你说里边有棒子面馍和卷子?
上边3屉是饼子,下边是棒子面馍,最下边是卷子。
屋里发出很大的响声,地主两腿哆嗦着挪进屋里看情况。
表叔吃得很香甜,动作很优雅。
3屉白薯面馍吃完,第4屉是金黄色的窝头。
地主至少表面上恢复了正常,连连说兄弟你吃你吃,让你哥长长见识。他满头大汗——不是心疼,而是吓的。
管家全身湿透,快要虚脱了,他想死的心都有。这就是他的主意。
他的好主意就是先给他看3屉饼子,再让他看下边的,看到却吃不下去,让他干着急。看他怎么说,怎么走出这个门,出去后怎么对别人说。
地主和地主婆听了管家的妙计后笑得前仰后合。
眼大肚子小,让他现眼吧!管家补充说。为主人分忧,这是尽职。
窝头吃完了,表叔揭下空屉。
雪白的大馒头!这就是卷子。
下饭菜已全吃光,新麦子白馒头吃的是原味。
表叔说,我是真吃饱了,半个月不用吃饭了。我明天再来。
地主很感激,心还在快速跳动。他瞥管家一眼,示意管家去拿墙边的瓦盆。
管家端来瓦盆,里面是几条小鲤鱼。地主说,哥还给你备了瓶好酒,你拿去下酒!
这是行贿,堵嘴。
表叔笑了:你这是要往那口新井里放的吧,我给你放。
长大了你就捞出来,我再换小的,我不吃这东西。
乡亲们都知道表叔吃了顿饱饭,却想不到他只吃了整整一屉卷子。
这算什么能吃?一个半大小子就能吃得下去。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地主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又不是过年,就是亲爹来了也不能这么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