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里之外的迁山县, 日子过得平淡又没稀奇,虽说他们迁山县没有县令,倘若是真的要是遇到了事只能去求隔壁的县令老爷。
但是一般人家, 哪儿用的上去衙门呢?
进县衙可不是什么好体验,以前迁山县还有县令的时候, 有人丢了家中传承的宝物, 到了县衙去告, 最后听闻县令用上了他们家的传承宝物,苦主被打了一顿高烧不退直接死了,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去告官。
而在这一日,哐当当的,有人在敲锣打鼓, 百姓们好奇地去看,结果看到了县衙有衙役抬着肩舆绕着整个县城走。
“新任迁山县温县令已到任,温县令得高人指示,今日午时会有百余人拐卖村的村民被放到斩首的行刑场,温县令决议亲自审问这些犯人,请迁山县的百姓做个见证。”
衙役们卖力地喊着号子,抬着穿着红色官服的顾如真绕遍全城。
顾如真身着红色的官服, 像是县令这种不入流的官员胸前是绣着花草纹, 她昔日里给自己绣过华美的官服补子, 就缝在了红色官服上。
凡是百姓看向她,她便友好地冲着对方点头, 已经开始有了一县之令的派头来。
迁山县没有县令,虽然有衙役,但是衙役都不上职, 毕竟隔壁县的县令可不会给他们发俸禄,新赴任的顾如真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发了两个月的俸禄,现在别说是他们几个人轮流抬着顾如真游街,就算是轮流扛着清瘦的顾如真游街,他们也乐意。
而且衙役们也好奇啊,自从那红莲道长得了圣上的宠信,听闻有人见他踏剑飞行,他们便知道这世道上是有真正的高人,这高人还会把拐卖村的村民给送过来,新鲜,实在是太新鲜了!
百姓们熙熙攘攘地挤着上前,“大人大人是真的吗?”
“那位高人是谁啊?是不是就是红莲道长?”
“红莲道长居然来我们迁山县,他不是专门为陛下服务的?一般人很难得见吗?“
顾如真说道:“那位看不清脸的道长是个女道长,只知道她不是红莲,具体叫什么,她说了会在今日里在行刑场上说的。今日午时,还请各位一起到行刑场,去做个见证。”
顾如真本来做出来的动静就大,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县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熙熙攘攘地挤在一团,都提前吃了饭,要么是捎带上中午的吃食,挤到了行刑场上去。
·
温云沭一大清早就离开了花芷院,她把拐卖村的村民用麻绳捆成一串,一串足有五十人。
她捏着绳索一口气带着五十人上了天,这些村民离开了结界几乎要哭了出来,所有人都在求饶。
“仙人,你飞得慢一点啊。这也太高了,落到了地上会被摔死的!”
“仙人,我是冤枉的,我是被拐到这个村子里的,我就在家生孩子,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啊。”
“仙人,我害怕,我要尿了。”
“滚开,你要是敢尿到我身上,我杀了你!”
五十个人各说各的,吵嚷无比。温云沭一个也没理会,她把这些人全部都送到了县衙里,再回去抓第二波人。
一共运送了三次,把人都安顿好了,时间也到了午时。
温云沭穿着一身留仙裙,脸上捏了一团灵气笼罩在脸上,在午时准时从天而降,一连把五十人给送入到了行刑场。
迁山县的百姓们在看到了穿着留仙裙的温云沭从天而降之后,轰然议论起来,更是有人忍不住直接跪着叩拜。
“真的是仙人啊!”
“这不是高人!这是仙人啊!”
“都送到了行刑场,这些人肯定是要被杀头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看不清楚这个仙人的面目。”
温云沭把第一波人送到了以后,踏云离开,又把第二第三波人通通给拽了过来。
作为县令的顾如真已经剪了许多塞口的布料,看着衙役们也发愣,扬声喊着,“和我一起把这些人的口舌给塞住。”
衙役们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带着毕恭毕敬的态度来拿了塞口的布,把一百多余村民全部都塞得严严实实。
温云沭在衙役们行动的时候,在行刑场上布下了一个小阵,放置了一枚灵石。
在灵气的加持下,人声会送到更远的距离,她不会一直带着行刑场里审问这些犯人,她负责处理了一人后,将由顾如真来问询犯人。
顾如真见着温云沭收手,按照事先约定,上前踏入到了阵法里。
顾如真彬彬有礼行礼:“在下迁山县县令温子郗,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百姓们本来在议论纷纷,忽然如同惊雷一样听到了顾如真的声音。
顾如真的声音在灵气的加持下,送到了在场所有百姓的耳中。
穿着妇人衣裳的顾玉彦站在人群里,他遥遥看着顾如真的模样,不由得勾唇浅笑,这才是他意气风发的妹妹。
温云沭:“说不上高人,我只是一位志向斩妖除魔、惩恶扬善的道人罢了,道号玉衡,你唤我玉衡道长便是,我这里有丹药名为真言丹,根据品相有两种,一种是更高阶丹药,服用下二十四个时辰内有问必答,还有一种是低阶的丹药,服用下以后效持续是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要有问必答,后半个时辰可以选择不答,但是依然会有药效残留,只要开口必是真话。”
温云沭给了拿出了其中一瓶丹药,倒出了有九品丹纹的丹药一枚,送入到了村长的口中。
温云沭说道:“服用下之后立即生效,你且看我审问,师爷可备好了?”
“我在。”姓潘的师爷声音都有些颤抖,敬畏地对着温云沭行礼,“仙……玉衡道长,我会好好记录他的罪行。”
温云沭把村长拽入到顾如真的旁侧,也在阵法之中,这才开口道:“你姓甚名谁,你的亲属是谁。把这些信息交代清楚了以后,开始从头说你的拐卖行为。”
村长做出了咬住嘴唇的举动,但是他的嘴唇被咬的血淋淋的,却依旧开了口:“我叫做吴念生。我的父亲是……”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迁山县百姓们、还有台上被捆着的人的耳中。
在场上被捆着的人听到了村长侃侃而谈,不少人脸上都流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村长吴念生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他会在大事上出主意,平常是不爱开口说话的,现在却把自己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尤其是还说了他的妻子,那个妻子明明因为不守妇道被沉塘,村长最视为羞辱,却在此时提了起来。
所以这个道长的药是真的?
说清楚了来历以后,村长继续说道:“我是十岁的时候,开始第一次拐卖。”
十岁这个年龄震惊了所有的百姓,没人去让百姓们安静下来,他们却全部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村长的话。
这是一个村子以前有人做拐卖的生意,但是做的并不算很大,真正开始发扬光大就是从眼前人开始的。
因为在村子里的日子过得苦,吴念生心性早熟,十岁的时候就有主动性犯下第一件罪过。
当时吴念生进城的时候,看到了有婴儿正在摇篮上晒太阳,这孩童的母亲正在和货郎挑选东西。
他凑过去发现了这是个男婴以后,直接带了回去,因为他记得村子里有人没有孩子,想要个男孩儿传宗接代。
吴念生父亲见着儿子带回了一个孩子,被吓得是三魂丢了六魄,此时已经有人报了官,若是把这个孩子给送回去,那只怕是要入狱的,所以他捏着鼻子照顾这个孩子。
不过最终却没把这个孩子卖回村里,因为有路过的商贾见到了这个吴念生的父亲笨手笨脚地照顾孩子,询问这个孩子的娘亲。
十岁的吴念生抢在父亲之前说道:“这位老爷,我娘没了,以前我娘还活着的时候她照顾我比较多,现在只剩下我和爹爹还有弟弟,我爹爹实在是不太会照顾孩子,我弟弟投胎到我娘的肚子里,实在是选的不好。我爹爹这次带着我弟弟进城,本来是想托付给我大伯家的,但是我大伯娘她怀孕了。这孩子我们也养不起,我爹也在发愁怎么办呢。”
吴念生的父亲眼看着自家儿子胡说八道,最终让这个商贾动了心,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男婴。
“爹爹,我们有钱了!”吴念生兴高采烈地说道,“爹爹,要是把这个孩子给带到村子里才能卖多少钱。所以还是得卖到更有钱的地方去。”
吴念生拐卖了第一个孩子,连买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个婴孩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很快就弄到了第二个孩子。
吴念生的父亲比上一次多了一点乐意,不过是抱怨了几句就开始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