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在大都会看到了一个幽灵。

真奇怪,他以前分明是没有看到这种东西的能力的，要不然在处理一些灵异事件的时候也用不着要去请康斯坦丁。他确实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到处充斥着电磁、微生物、光线等等,但这个范围里面不包括幽灵。

他为什么那么确认那是个幽灵,而不是某些人的装神弄鬼……怎么说，他可是【超人】。X视线、超级视力、超级听力等等,他有太多确认对方身份的方法了。

事先说明,他并不是看到个人就会无视对方的隐私权对其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对那个幽灵使用能力的时候实在是情况特殊。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幽灵的那天，天还是令人不安的火红色,他双脚踩着的地面焦黑，周围的空气弥漫是一股哪怕是人类也能清楚地感知到的浮尘。

【超人】的红靴子不一会就变了个色,他抹了一把脸,手指擦下一把灰。他听见远方传来的□□击中猎物的声音，一只鹿倒在那棵树前，它的眼睛中了弹，血不停地从它的眼睛和嘴里面冒出来，哀鸣声紧随其后。

它的脚用力蹬着空气，挣扎着在空气中向前跑去，好似这样就能跑到安全的地方，远离猎人的子弹。

不过一会它就安静了下来，哀鸣声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婴儿哭泣般的啼叫声。后来连那啼叫声也跟随着心跳消失了，它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他听见地球另一端那只鹿的死亡，双眼却仍在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附近除他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活人了，他现在宛如站在那只鹿死去的胸腔，望着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跳，隔着鹿的皮肉听见猎人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那只鹿已经死了。

他站着的地方是一座死城。

【超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的那个幽灵。

她从废墟里面走出来,身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这座城市许久未见到的太阳似乎徘徊在她的周围不肯离开。她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隔着镜片，【超人】发现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她看起来有些眼熟，这是【超人】的第一反应，但他的超级大脑告诉他，他与眼前的人是第一次见面。

或者不能说是人，他的超能力无法看穿她的身份，而他也注意到，当她的手穿过那块塌陷的墙面露出来的半截木板时，变得有些透明了。

这是一个无法被触碰到的幽灵，【超人】意识到这点。

他说：“你是谁？”

“我叫莱拉，”那个幽灵听到他的声音，往他这边走来，“是大都会人。”

哦，是大都会的幽灵，【超人】想，他说：“……对不起。”

莱拉说：“为什么要道歉？”

“为你们遭遇的一切，”【超人】说，声音哽咽，“我很抱歉，我搞砸了一切，让你们变成了这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莱拉烦躁地挠了挠头，她说：“并不是你的错，【超人】。”

“是吗？！你说得对，不是我的错，都是【小丑】和他们的错！如果不是【小丑】的话，【露易丝】和大都会就不会……我该杀死他的！”

他似乎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他的错误和痛苦可以转移到上面，然后再通过最为干脆的方法将其撕碎。

莱拉耐心听完了他的话，她等到【超人】近乎自言自语的话结束后才说：“然后呢？”

“【小丑】还是死了好，他死个几l万次都不值得同情，我不会阻拦你的，”说起“小丑”，莱拉的声音也充满了愤怒，但她话音一转又说，“那你杀了他之后想做什么，【超人】？”

莱拉好似能看清【超人】内心的混乱，她说：“你可以继续你的超级英雄事业，【超人】，没人会因为你杀了【小丑】而苛责你，如果有，用我朋友的话来说，他一定是个百年难遇的大傻叉。你也可以放弃这份事业，哪怕不当【超人】你也能活的很好……”

她说：“你得好好想想那之后的事情。至于现在，先把你怀里的人安葬再去找【小丑】的麻烦吧。”

莱拉蹲了下来，她温柔地凝视着被【超人】抱着的那个女人，有那么几l个瞬间，【超人】内心甚至升起了一股想法，他眼前来历不明的大都会幽灵深深地爱着【露易丝】。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有太多的事情要思考。【超人】点了点头，抱起【露易丝】离开这座死去的城市。

过了几l天，【超人】又来到了这里。

他在断掉的大理石雕塑上坐了一会才看到莱拉。她从不远处的拐角慢慢走出来，她说：“你还好吗，【超人】？”

“不太好，”【超人】说了实话，他说，“我把【小丑】杀了。”

莱拉拍手叫好：“干得不错！”

“但我的朋友……对此并不赞同，”【超人】说，“他的反对让我难受。”

莱拉说：“我的父亲我很小的时候教过我一个道理，你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喜欢，哪怕是再完美的东西在旁人看来也会有不存在的瑕疵。”

“我知道。”【超人】叹了口气，但来自好友的否定还是让他心情沉重。

莱拉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可以和他好好谈谈？我猜你们上次的谈话不欢而散了。”

【超人】简直怀疑她有读心术了，这个只出现在大都会的幽灵十分了解他，好似他们认识了很久。他说：“我的朋友认为杀死【小丑】这件事会成为堕落的开端。”

“那你可以告诉他，你不是个完美的神，”莱拉说，“告诉他你也是有瑕疵的，你也会愤怒，会痛苦。最重要的是，你要告诉他，你不会失控，你与那些堕落的人不同，你拥有着原则。”

她走到【超人】身后，眺望着远方：“我见过很多杀过人的超级英雄，【超人】。杀死一个混蛋并不会让你突然从道德的高地掉下来，跌入深渊。但你要小心，如果你放纵自己，践踏你自己的原则，你终有一天会跌落的。”

“谢谢你的建议，”【超人】停顿

了一下忍不住说道，“你还挺熟练的。”莱拉的话术一套接一套，他原本那些到处乱跑的心思都被她的话圈起来了。【超人】感觉自己就像个跳蚤，还没跳几l下就没莱拉压下了。